苏灵当机立断地抛出一张符篆,禅定将姜师拉到身后,同时一边转动佛珠一边快速地念着佛经,周长生铃铛里漫出一股阴气与断掌相冲!
嘭——
门轰然关上!
车里的江霁寒听到这一声,身体骤然一震。
果然!就不该信苏灵!
苏灵是不喜欢撒谎,也不经常撒谎,但是每次到这些地方,又撒谎撒得特别溜。
就在江霁寒准备推开车门,不顾自己目前还残疾的身份,就要下车的时候,管家立刻出声阻止:“少爷,我先让保镖们去看看。”
紧接着,又从不远处开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数人,直接朝着工厂而去,管家信誓旦旦道:“这些管家都是老爷知道您带着少夫人来之后,专门安排的,每一个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年轻时候都是部队里的一把手——”
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
那些管家口中精心挑选过的保镖才刚来到了工厂的门口,都还没有完全碰上那扇门,只听得一声剧烈的炮轰声从里面想起,一股无形的屏障直接将那些保镖轰出了三米远!
管家:“……”
江霁寒心却直接吊了起来,攥紧手指。
管家将这个情况如实汇报给在家里等着自家外孙和外孙媳妇儿回来的老爷子,并提出建议:加强对保镖们的训练指标!
而此时,在废弃工厂里。
那只断掌碎裂,肉骨分裂地躺在地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姜师哑声:“这手掌是哪里来的……”
没人能够回答。
苏灵低头看着那个已经无法辨认的断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强行压了下来。
不只一个断掌。
除此之外。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前方有无数白骨躺在地上。
“叮咚”
一声铃声骤然响起。
苏灵等人立刻循着声看去,但是那铃声一声接一声,跟在四面八方响起来的一样。
苏灵缓缓阖上双目。
无数铃声如同魔音,贯入耳中。
再一睁眼的时候,她笃定道:“往前走。”
所有人不疑有他,紧跟在苏灵的身后往前走,脚下每踩一步,就好像踩在根根白骨之上,发出的声音惊悚刺耳。
工厂里面很暗。
只有一小扇窗户,但那窗户高高居上,洒进的光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砰”
一声敲击声赫然响起。
所有人均是一愣。
周长生率先反应过来:“是崔子默!”
于是几人一边喊着崔子默的声音一边继续前进。
“砰”
又是一声。
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轻了很多。
苏灵沉声:“他受伤很重。”
其他人也听得出来,步伐更加的匆忙起来。
“砰”
敲击声有些空。
苏灵耳尖微微一动,“在箱子后面!”
箱子……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愣,立刻四周搜寻巷子,姜师看到了,她拉住苏灵的手,声音沙哑:“是那里吗?”
大家顺着看过去。
姜师指的地方,堆了一圈的集装箱。
一个接一个紧密地罗列摆放着。
姜师咽了咽口水:“……是在里面吗?”
周长生咬牙:“快把箱子都挪开!崔子默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他们快步地跑了上去,将箱子全部挪开了之后,果不其然,看见崔子默就坐在里面,黑发垂着,上面站着黏腻的血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胸口漫出的血凝固在了衣衫上,狼狈至极。
此时他闭着双眼,那张清秀俊雅的脸完全被血污遮掩,他刚刚抬起敲着箱子的手在听到声音之后,总算垂落了下来。
姜师呼吸一滞,“崔子默!”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师弟如此狼狈过!
她冲到崔子默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声音都在颤着抖:“崔子默?你、你还有意识吗?”
崔子默在姜师的怀里,身体颤了颤,苍白的手指抬起,嗓音嘶哑:“师姐,我还活着呢……没死。”
崔子默下一句就是:“不过,你们再……再晚来一会儿……我说不定,就成了这工厂里……的养料了……”
姜师死死地攥紧崔子默的肩膀,直到崔子默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她才松手,“你放心,有师姐在,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我可是华佗在世!”
崔子默吃吃地笑了两声,随后又因为牵扯到了伤口,顿住。
在禅定和周长生准备去将人扶起来出去的时候,苏灵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崔子默的身上,神色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睁眼?”
所有人均是静默。
姜师也早就发现了这一个地方,但她始终没问,没敢问。
崔子默无奈地挑唇:“我……瞎了。”
姜师:“没事,我可以帮你治,就像之前给苏小灵治的一样,我可以把你治好来,不过就是一双眼睛而已……”
崔子默打断她:“不一样。”
他声音压得很沉,“我……的眼睛,被挖了。”
寂静。
没有人说话。
半晌,苏灵有些失措地眨了眨眼,“……对不起。”
崔子默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没事,反正……都是会被发现的。时间,时间早晚的问题……”
在一步步挪出工厂的时候。
崔子默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他倏地问:“你们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一只手掌吗?”
察觉到扶着自己的禅定和周长生都是一顿,他心下了然。
“你们应该见到了吧,放心,那不是所长的,是那个鬼道门的人。”崔子默跟开玩笑一样道,“那人可真难缠,也挺厉害的,和周长生修的路子差不多,不过比起周长生,他的邪多了,真是暴力又血腥,自己都能拿自己的器官当武器咳咳咳咳——”
“好了!”
姜师喝停他,倏而又放低声音,“你别说话了。”
在江霁寒又一次试图下车的时候,工厂的门终于打开。
他松了口气,却又一次提起了心。
只见走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血迹,但被扶着走出来的那个人更甚。
崔子默抬起头来,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倏然。
两股鲜血从他紧闭的眼皮底下,缓慢地淌了出来。
“我只是想说……所长,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