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回到寝室休息,轻柔波浪拍打窗户的声音逐渐响亮,杰玛·法利展开预言家晚报,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其实不在乎哪个家族的庄园被搜查,也不在乎谁家会飞的汽车被麻瓜看见——这只是她打发时间顺便装聋作哑的手段。
报纸油墨的香气与咖啡的味道混合,萦绕在鼻尖,杰玛·法利悄悄打了个哈欠,装作津津有味地看报纸,忽略压抑而细微的抽泣声。
小格林格拉斯在哭,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杰玛·法利的职责就是确认所有人都回到寝室休息之后,自己再去休息,没有驱赶这些意犹未尽聚在一起玩闹的低年级已是仁慈,她没有义务去疏导谁的情绪。
几个一年级学生正围着阿斯托利亚,为首的那个男孩挥舞着一张羊皮纸——正是飞天女巫俱乐部的报名表,讥讽地说,
“下一个就是你,格林格拉斯,只会躲在姐姐身后哭的小废物!”
另一个女孩夸张地捂住胸口,“你别说了,卡尔森,等会儿利亚又要跟她姐姐告状说我们欺负她了。”
卡尔森嗤笑,手指戳向羊皮纸上阿斯托利亚的签名,“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我看格林格拉斯就是下一个被袭击的纯血,因为她也是一个想扎进麻种堆的异类。”
卡尔森是个脑袋滚圆的黑发男孩,头发不服帖地根根立起,像一颗饱满的海胆,他蹲下身把羊皮纸递到阿斯托利亚面前,粗声粗气地问,
“喂,你是异类吗,格林格拉斯?”
阿斯托利亚含泪的眼瞪他,咬着唇不说话,想要起身回寝室休息,却被卡尔森紧紧按住肩膀。
“我不是。”
见她今天躲不开这些人的刁难,阿斯托利亚深吸一口气反驳,“我有权利选择我的朋友。”
“学院和家族荣誉在我这里是第一位,但这些和我参加什么俱乐部并不冲突。”
阿斯托利亚冷静下来,“我从未给学院扣过分,我的家族也没有因为我和谁一起玩给我寄吼叫信,所以,这些事情和你们都没关系,你们犯不着嘲笑我。”
卡尔森沉下脸,阿斯托利亚仍在说,
“我哭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忧,并没有因为你们这些话感到受伤,相反,你们应该感到羞耻。”
“什么?”卡尔森拔高音量。
“Shame on you.”
阿斯托利亚一字一顿地重复:“你们真丢人。”
“如果以践踏他人尊严、嘲笑他人苦难取乐就是你们的追求,那么你们不仅丢人,还很可悲。”
“总之,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看着办,而你们,应该学会在别人悲痛的时候闭嘴。”
杰玛·法利对看着柔柔弱弱的小格林格拉斯这番话感到意外,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片刻,见围着小姑娘的几个一年级气红了脸,仿佛要给阿斯托利亚一个教训——那就太过火了,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杰玛都不会容许这样的冲突在她看管的休息室发生,
更何况,杰玛·法利突然对阿斯托利亚起了结交的心思,她记得这个小姑娘天赋不错,虽然被家里人保护得有些天真,但不失斯莱特林应有的特质。
她不介意卖格林格拉斯一个好。
这样想着,杰玛·法利合上报纸,站起身,却见马尔福重新回到休息室。
“你们在干什么?”
德拉科在靠近壁炉的雕花椅上坐下,就像随口一问,他慢条斯理地把被扯松的银绿条纹领带重新系好,眼皮都懒得掀起,气势却压过了头发朝天的卡尔森。
卡尔森表情难看,身边的几个伙伴也都劝阻一般地拽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和一个马尔福起冲突,他只好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回答,
“聊天,跟小格林格拉斯聊天而已。”
“是吗?”德拉科单手支着脑袋,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摆出十分不庄重的模样,“我不知道格林格拉斯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和卡尔森往来了?”
不等卡尔森开口,德拉科继续说,“既然聊完了就回寝室去吧,抱歉,和二流家族待在同一个房间我会觉得不舒服。”
“马尔福!”卡尔森的理智被德拉科一句接一句的挑衅燃烧殆尽,他攥紧紫红色的拳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杰玛·法利不赞同地皱眉,她知道卡尔森家族的继承人是个蠢货,但没想到能蠢成这样,为了不让事态升级,教授质疑她的能力,她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微笑着靠近,
“很晚了,卡尔森先生,戈登小姐,康纳先生,以及格林格拉斯小姐,”杰玛·法利把手搭在卡尔森肩上,微微用力,“我记得一年级明早有课?”
“或许你们应该回寝室去好好睡上一觉,我不想看到谁因为睡眠不足出现任何失误让学院扣分,能理解吗?”
卡尔森磨磨唧唧地跟在同伴身后走,仍然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他呢?”
卡尔森没有说明,但很明显他在问马尔福怎么还能待在休息室,后者冷笑着玩起了手指。杰玛·法利的耐心告罄,语气有些生硬,“马尔福先生待在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手好痒,好想练习一下新学的咒语,杰玛·法利深呼吸地看着一众一年级的小萝卜头离开。
杰玛·法利见事情解决,而小格林格拉斯还站在原地,她识趣地重新回到角落坐下,拿起她的道具假装翻阅起来。
德拉科疑惑地看她一眼,阿斯托利亚瞬间红了脸,方才的气势彻底消失,她声如蚊蚋地道谢,“谢谢你,德拉科。”
“我没做什么。”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回答,移开目光,仿佛有些烦躁地蹙眉,视线落在壁炉台上雕刻的花纹上,阿斯托利亚不自在地掐住指尖,匆匆告别。
杰玛·法利默默祈祷小马尔福快点回寝休息,却见男孩盯着壁炉出神,她只好在心里回想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回想第五遍的时候,马尔福来到她的面前,在对面的短沙发上坐下。
“法利学姐,”德拉科坐得端正,对这位优秀学姐展现他的尊重,他眉头紧锁,仿佛十分苦恼,“我想请教一些问题。”
杰玛·法利挥挥魔杖,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出现在德拉科面前,随后,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温柔一笑,“请说,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微抬下巴,灰蓝色的眸子盯着这位女级长,似乎在考虑她是否足够可靠,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他有些懊恼地问,“我是混蛋吗?”
“……”
杰玛·法利完美假面上出现了裂缝,她有一瞬简直想跳起来质问梅林——今晚怎么是她坐在这里!
她清清嗓子,做出疑惑不解的模样,“这从何说起啊,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问题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些许红晕爬上苍白的脸颊,他捧起热可可,放下又捧起,不知道在忙什么。
杰玛·法利保持着假笑,体贴地问,“或许,您是困了?”
“不!”谁知德拉科立刻就踢开了法利递来的台阶,杰玛不说话了。
他的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阿斯托利亚那句——“我有权利选择我的朋友。”
“我是说,我想替我的一个朋友——”对上女级长锐利的眼睛,德拉科无地自容,“总之,他曾经出于一些原因,逼一个女孩子放弃她别的,朋友,也对她说过一些过分的话……”
杰玛·法利实在不想充当二年级小孩的心理疏导师,她打断小马尔福的话,“容我问一句,马尔福先生,那个女孩子的其他朋友是很差劲的人吗?”
“当然!”
杰玛·法利:“那些人是惹她哭了、骗她了、还是干涉她的正常生活了?”
德拉科低下头:“好像,没有……我,我那个朋友不太了解。”
“最后一个问题,马尔福先生,你那个朋友不是你,对吧?”
德拉科揪着衣袖上精致的暗纹,声音闷闷的,“当然不是……”
“那就好。”
杰玛·法利下定论,“是的,你那个朋友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浪费她宝贵睡眠时间的混蛋。
德拉科猛地抬起头,法利礼貌地笑着重复,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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