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身后众人如何怪叫,弗林特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庞弗雷夫人将德拉科按在病床上坐下,扭头就去赶人,医疗翼里只剩下四个人——麻木的艾莉西娅·科林斯、礼貌微笑的塞德里克·迪戈里、神情复杂的德拉科·马尔福,以及,呆若木鸡的马库斯·弗林特。
德拉科巴不得对艾莉西娅把喜欢二字说个无数遍,但这不代表他乐意当众剖析自己的心理,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艾莉西娅看上去很平静,没那么抗拒了。
“还好吗?”塞德里克挡住德拉科的视线,悄声问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捻出头发中的草屑,扯扯唇,“说不上好不好,但是莫名有一点习惯了。”
塞德里克用手指轻点下巴,沉吟着说,“唔——听上去不像好事。”
“你会习惯秋说喜欢吗?”艾莉西娅问。
塞德里克脸红了,“老实说,跟你谈这种事情会让我感到害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身高刚到我腰的小妹妹。”
“那个瘦得跟豆芽菜一样,被你追着灌牛奶的小丫头。”艾莉西娅自然地接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别这样,塞德里克,我一年级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你喜欢秋了。”
“那不一样,艾莉西娅,表明心意和描述相处细节不一样……”塞德里克想了想,“反正我不会习惯的,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节,带给我的体验都是不一样的,”
他的手指移到胸口,那里的脏器正在皮肉之下有力地跳动,“给这里带来的影响也不一样。”
艾莉西娅不解:“每一句?每一个单词?”
“对,哪怕是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时间、地点带给我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塞德里克肯定地说,“和秋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特别。”
他眨眨眼,“更多的我就不能说了,那是我和秋的隐私,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似懂非懂地点头。
“很好,”半晌,她这样点评,“你们这样的感情很美好,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咳了一声,刚消下去的红晕再度浮现,给那张本就俊逸非凡的皮囊横添一抹艳色,“谢谢,但是换个话题吧,我不好意思了。”
“不过,你要是有这方面的疑惑可以随时找我,或者秋,我们都很乐意解答。虽然和爱情无关,但我相信你知道,”塞德里克弯腰,从红发中挑出一丝姜黄色的猫毛,继续说,“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你知道的吧?”
艾莉西娅接过猫毛,小声解释,“肯定是克鲁克山的,赫敏的猫。”她最近闲暇时间都跟赫敏待在一起,少不了和这只粘人又调皮的猫儿打交道——菲伊开玩笑说她最近一身猫味。
她垂下脑袋,小脸通红,头发与脑门的界限都模糊了。
艾莉西娅对恶意很敏感,却很难判别他人的善意出自什么原因,只是知道别人对自己好与不好的程度。或许仅仅是一句玩笑话,一个相同点,就能成为有来有往的朋友,也有可能因为一次争吵或者嫌隙就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但亲人不一样,亲人对艾莉西娅来说意义重大,是无关血缘、长达一生的牵绊,是她愿意献出生命守护的人,这里面包括塞德里克吗?
这个问题出现的一瞬间,艾莉西娅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我知道。”艾莉西娅抛开羞意,抬头直视塞德里克的眼睛——在一片明亮的灰色中流淌的感情,她也曾在索尔斯蒂斯眼中见过,“我知道的。”
塞德里克笑容灿烂——衬得医疗翼里的另外两个人格外黯然,他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德拉科提高音量,
“你满意了?”
“什么——”塞德里克转过身,却发现德拉科并不是在问他——那双灰蓝色眼睛不快地掠过他,最终落在弗林特身上。
“什么?”弗林特的表情很难形容,他用手揪住自己的衣领,“你怎么能喜欢别的学院的女孩,那个人还是魁地奇球队的,斯莱特林的对手!”
显然,他认为这是一种背叛。
德拉科双臂交叠放在胸前,语气傲慢,“那又怎样。”
“难道你被她迷住了?”弗林特仇恨地打量艾莉西娅,
头发乱糟糟的,斯莱特林任何一个女生都比她精致……
个子倒还行,可腿和手臂都太粗了,这是高强度的魁地奇训练留下的痕迹……
身上沾满草屑和泥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弗林特觉得艾莉西娅简直就是个野人!
塞德里克提醒:“嘿!别这样无礼地看她,弗林特。”
“我还不稀罕看呢!”弗林特不忿地别开头。
他看上去好像在恨自己不是个女人,一定是因为斯莱特林的院队里没有女性,自己的找球手才会被一个野丫头迷住!
德拉科:“别想了,弗林特,就算你是个女人也改变不了任何情况。”
傻大个的心思真的很好猜,要是艾莉西娅的心思也这样好猜就好了。
德拉科嘲讽一笑,身体后仰靠上枕头,压到背后尚未愈合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冷傲霸气的形象瞬间消失,湿漉漉的眼委屈地转向艾莉西娅。艾莉西娅挑眉,“我很荣幸?”
弗林特看上去快要疯了,他一个大跨步走到两人中间,大吼,“不许你再迷惑我的找球手!”
弗林特坚信,斯莱特林队的失败是因为他的找球手放了水。
德拉科嫌恶地啧了一声,分明是他想要迷惑艾莉西娅……
“出去!”庞弗雷夫人炮弹一样冲过来,连搡带推才把这个歇斯底里的大块头赶出医疗翼,她叉着腰转身看向其余三人,气喘吁吁。
塞德里克投降般微抬双手,“我自己出去,庞弗雷夫人。”
“我也一样。”艾莉西娅表示。
德拉科皱眉,“你的肩膀好了?”
“艾莉西娅的伤只需要一瓶魔药,不必在医疗翼过一夜,马尔福先生。”庞弗雷女士没好气地说,仿佛德拉科在质疑她的治疗水平,“但你需要留下来。”
德拉科不依不饶地问:“魔药呢?”
他说这话时盯着塞德里克,就像在催促对方快走。
“我在外面等你。”塞德里克朝艾莉西娅无奈笑笑,大步离开。
“啪!”庞弗雷夫人早有准备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瓶魔药,拍在艾莉西娅手上,“刚才就配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吧,马尔福先生?”
艾莉西娅攥住魔药瓶,跟庞弗雷夫人道谢过后,就打算往外走,“再见,德拉科。”
“等等!”德拉科叫住她,医疗翼内光线昏暗,他的双眼呈现出异样的色彩,就像篝火中跳动的蓝色火舌,烟气缭绕升腾,冒出浅灰色涡流。德拉科的视线循着幽微的日光一圈一圈将她缠绕,
“我是在看见你抓住金色飞贼之后才改变方向给你当垫子的——嗯……你不用觉得负担,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你赢得理所应当。”
“这句话我好像说过很多次了,你赢得正大光明,艾莉西娅,”德拉科骄傲地抬起下颌,“就算你不耐烦听,我也要说的。”
“好,我知道了。”艾莉西娅被他别扭的模样逗笑了,“还有,谢谢,就算你不乐意听,我也要说,谢谢你,德拉科。”
德拉科表情凝固,慌慌张张地揪出身后的枕头,猛地把脑袋埋进去,“犯规!你现在犯规了!”
德拉科声音闷闷的,艾莉西娅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根,不明所以。
庞弗雷夫人笑眯眯地来赶艾莉西娅出去,不时还能听见身后少年的指控——“你犯规,艾莉西娅!”
“我做什么了?”艾莉西娅问。
“哦——哦——这个嘛,”庞弗雷夫人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以免那位小病人再受刺激,“有可能是那瓶魔药的副作用,孩子,比如神经错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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