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丝丝缕缕的茶香飘出。
“唉,艾莉西娅,我就猜到你也会来的。”海格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但我还是想说你们不该来,如果被人发现你们擅自溜出来——啊,晚上好,塞德里克。”
海格的抱怨在看到塞德里克的一瞬间中断了,他显然十分意外,“先进来吧。”
海格退后一步,等他俩进去后迅速关上门。
“晚上好,海格教授。”塞德里克朝这位失魂落魄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露出友好微笑,“或许我能请教几个关于护树罗锅的问题?OWLs的笔试里考到了,我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否足够全面——如果你有心情的话。”
艾莉西娅本想打断塞德里克的话,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海格现在没有那个心情,但见海格紧张戒备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这是迪戈里先生的一种社交手段。
海格回忆起给五年级授课的时光,塞德里克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友善、温和、好学、谦虚……那张须发虬结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海格说,“过两天吧。”
“好的,教授。”塞德里克点点头。
小屋安静下来,赫敏背对她们在碗柜里翻找着什么,肩膀微微耸动。
哈利和罗恩坐在那张巨大的木椅子上,炉火上的铜壶冒着热气。
“额,要喝茶吗?”哈利的目光在艾莉西娅和塞德里克之间游移,“艾莉西娅和、和迪戈里。”
“别这么紧张,哈利,”艾莉西娅摊开手,“你们可以把塞德里克当成我的巨怪保安。”
“他那副模样是巨怪……那我们成什么了,弗洛伯毛虫?”罗恩皱皱鼻子,注意到面色苍白的海格,他赶忙改口,“我是说,弗洛伯毛虫很可爱。”
塞德里克:“如果这是夸奖的话,我很高兴,韦斯莱先生。”
“我找到奶罐了……”赫敏抱着一个大罐子转过身来,鼻音厚重,刚哭过的模样。
不等艾莉西娅问,海格哽噎着说,“巴克比克被我拴在南瓜地里,我想让它再看看山看看树——邓布利多尽力了,处置危险动物委员会不受他支配——为我做担保已经很麻烦——”
他一屁股坐到哈利旁边,长木椅发出一声不祥的巨响。
“行刑官就是我上次提到的那个麦克尼尔,帕金森的老朋友……他们等会儿就来了……”
艾莉西娅突然理解赫敏刚才不跟她打招呼的原因。她背过身避开海格的视线,悄悄擦了擦眼泪。
塞德里克安慰性地轻拍她的肩膀。摇曳的火光投映在灰色瞳孔中,才消散不久的水光再度在塞德里克眸中浮现。
他垂眼看着刚才还在伤心落泪的艾莉西娅表情变得惊讶,歪着脑袋像一只花枝鼠,仿佛在说——“你也哭啦?”
塞德里克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压低声音,“我可是第一个在巴克比克无害证明上签字的人!”
突然,身后的赫敏发出一声尖叫。
“罗恩!是斑斑!”
几人都朝赫敏看去,她把奶罐翻转过来,斑斑拼命蹬腿想爬回去。
“斑斑!”罗恩噌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吱吱叫的老鼠,举到光线明亮的地方。许久未见的宠物鼠更瘦了,全身有许多光秃的小圆斑——艾莉西娅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别害怕,这里没有猫!”罗恩双手握住不停挣扎的斑斑,试图安慰它。
艾莉西娅与赫敏交换了一个泪光中的微笑,身后的塞德里克却突兀地清了清嗓子。
“抱歉。”他说,“我们应该尽快离开了。”
塞德里克指向窗外,远处的城堡台阶上人影憧憧,邓布利多和几位魔法部官员一齐向这边走来。
“你们快走……”海格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了,他跌跌撞撞地引着几人走到后园,巴克比克就在几米之外,不安地转动尖脑袋。
艾莉西娅神思恍惚。
她一想到麦克尼尔即将用利刃结束巴克比克的生命——而这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现在还活生生地站在她们面前,现实与想象、现在与未来的荒谬对比让艾莉西娅的胃突然抽动起来。
她有些想吐。
哈利他们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们不能看着巴克比克去——”
“他们不能这样做——”
“别说了!已经够糟了!你们不能被他们看见!”海格打断他们的话,转头看向塞德里克,嘴唇颤抖,“麻烦你,塞德里克……替我送他们回去。”
“砰砰砰——”前门被敲响了。
海格嘶哑地应了一声,大步走进小屋。
赫敏强行镇定下来,从哈利手中夺过隐形衣,正打算招呼大家躲进去,但注意到塞德里克的大块头,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藏不下这么多人。”
赫敏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艾莉西娅深吸一口气,抽出魔杖,踮起脚往塞德里克头上点了一下,幻身咒开始生效。
“走。”艾莉西娅给自己也施了一个幻身咒,“我不知道能撑多久。”
格兰芬多三人迅速钻进隐形衣。他们从屋后绕过,一直顺着草坪往城堡走。夕阳沉落在群山间隙,绮丽的绛紫色晚霞消散,天空中只余一片死寂的灰。
老鼠斑斑疯狂尖叫起来,艾莉西娅听见罗恩小声呵斥,“老实一点!斑斑!”
身后隐形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斑斑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挣扎,罗恩发出恼火的喘气声,赫敏哀求他走快一些。
哈利从始至终都没有吭声,艾莉西娅左侧响起塞德里克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不——不,不麻烦了,我们快走吧。”罗恩咬牙。
身边声音杂乱,却盖不过远方一记斧头落地的闷响。
赫敏无法自控地小声抽泣。
晚风吹过山坡,艾莉西娅只觉得身上最后一丝温热都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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