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直到深夜……摩根娜跟我告别,”巴布林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在巴布林的哭声中,她的身形缓缓沉入石盆。艾莉西娅隐约从一片银白的冥想盆里,听见波浪的声音。“我猜测,这枚戒指就是摩根娜承诺的那份大礼。”邓布利多说,“摩根娜从父亲那里得知伏地魔的本名。老科林斯和马尔福一样,自伏地魔入学起,就是他忠诚的拥趸。”“也许她早就察觉了他的残酷本性,又或者是她生性谨慎习惯万事都留后手,摩根娜在私下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邓布利多凝视着冥想盆中急速旋转的思想,“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断,艾莉西娅,也许摩根娜的承诺并非出自真心,而是一种陷阱,但我始终不愿摈除她身上最后一丝善的可能。”“等摩根娜发现索尔斯蒂斯是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哑炮,她不得不背叛伏地魔,企图拿到足够动人的东西说服我接纳并保护她。”“一旦让伏地魔知晓这个哑炮孩子的诞生,科林斯家族就不再存在了。当然,纯血也有生出哑炮的可能,但索尔斯蒂斯的存在,一定会让他想起自已身上另一半的麻瓜血统,伏地魔最深恶痛绝的那一部分。”邓布利多说:“摩根娜是个聪明姑娘,她用一种尚未可知的方法带走了复活石戒指。”“就连您也不知道吗?”艾莉西娅问。“当然,艾莉西娅。”邓布利多说,“说我知道现今巫师世界所有奥妙的百分之一都是侈言,更不论古代魔法了。”艾莉西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叹了口气,“可摩根娜还是死了。”半月形镜片上方的蓝眼睛看向艾莉西娅,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是啊,但她的死亡并不全是伏地魔的原因。”在艾莉西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冥想盆中再次升起一个人形,这次不是别人,正是索尔斯蒂斯,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沉溺往昔的恍惚神情。“是他杀了摩根娜。”索尔斯蒂斯说,“阿拉里克。”艾莉西娅想用尖叫表达情绪,但她最终只是捂着嘴后退一步,脸色惨白。眼前的一切被覆上一层阴影,连带着冥想盆中的索尔斯蒂斯都黯淡许多。索尔斯蒂斯嘴唇颤抖道:“有一次,阿拉里克喝醉了,瘫在沙发上打着呼噜。秋秋那会儿已经自由了,想去捉弄阿拉里克,我不想她受罚,就去叫她回来。结果阿拉里克突然睁眼,盯了我好一会儿。”“他说,我很像他姐姐,但那个人已经被他用索命咒杀掉了。后来,他的酒劲又上来了,反复骂摩根娜是骗子,说她还能算人吗,她是以蛇的形态去世的。阿拉里克告诉我,摩根娜是一个非法阿尼马格斯,这件事只有他和离世的老科林斯知道。”“阿拉里克又说,从见我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我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是个早产儿,哭声还比不上小猫叫,看上去随时都会死掉。艾莉西娅出生时的哭声响亮多了。最后也证实了,他的孩子更有出息。”“他说,可怜摩根娜,口口声声说这会是个大有出息的孩子,到死都不知道我是个哑炮……”索尔斯蒂斯眼神冰冷,“再之后,阿拉里克开始狂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看着阿拉里克醉倒在我面前,你不会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杀人的欲望,邓布利多。我独自上了楼,任由秋秋在他身上涂花生酱、丢泥块、跳来跳去……”艾莉西娅对哥哥这样的眼神感到陌生,不安地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神情严肃,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似乎越过冥想盆中银白色的人形,将一切看清,“摩根娜冒险取走复活石戒指,从巴布林那里学来的古老魔咒让她没有当场死亡,却也没能完全抵挡戒指上的诅咒。”“也许是在赶回家的那一瞬,她身上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已经死亡,戒指跌落在地,被雨水和泥土覆盖,而摩根娜本人变成了一条大蛇,”邓布利多悲哀地说,“最后被阿拉里克杀死。” 艾莉西娅不舍地看着冥想盆中渐渐消散的索尔斯蒂斯,“为什么?摩根娜可是阿拉里克的亲姐姐。”“我说过,老科林斯极为疼爱摩根娜,对照组便是阿拉里克。摩根娜天资出众,野心勃勃,不屑于巴结家境优渥的纯血同学,在斯莱特林的时候,虽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但也不至于被孤立。实力允许摩根娜毫不费力地在斯莱特林保留尊严与体面。”“阿拉里克……在学习上就吃力很多。有摩根娜的对照,老科林斯对阿拉里克失望透顶,几乎当他是个透明人。阿拉里克对亲人失望又怨恨,自一入学,便把卢修斯·马尔福当成头儿,什么都听卢修斯的。”“后来,老科林斯一死,阿拉里克把无处发泄的怨恨全算到了摩根娜头上。摩根娜得势时,他阳奉阴违。一发现摩根娜失去魔力变成一条蛇,阿拉里克就起了杀意。”“我们在这站很久了,艾莉西娅,我想之后用不着冥想盆了。”邓布利多捏捏眉心,在书桌前坐下,“至于索尔斯蒂斯,摩根娜不曾也不能将他的身世告知阿拉里克。”“阿拉里克厌恶摩根娜的一切,连夜把索尔斯蒂斯送到住在威尔士的姨婆手中。面对伏地魔的盘问,他只说摩根娜死了,倒也没说谎。”艾莉西娅攥紧长袍,愤怒地问,“阿拉里克什么事也没有吗?”“有,也没有。”邓布利多说,“摩根娜的确是伏地魔青睐的仆人,但归根究底,在伏地魔心中,她也只是个消耗品。”“她的死亡或许让伏地魔高兴了一阵,饶是摩根娜这样强大的女巫也无力孕育他的血脉。伏地魔不觉得生性怯懦的阿拉里克敢对自已有所隐瞒,他将摩根娜的死亡归于非凡的自身,以为她死于孕中,把这件事就此揭过。”“但摩根娜的办事不力,还是让伏地魔难免恼怒,他失去了最好的活体容器。阿拉里克只知科林斯触怒了伏地魔,却不知原因,在1972年间,变卖了科林斯家族大半产业,讨好伏地魔的同时拉拢别的食死徒为自已说好话。”“科林斯家族在摩根娜的带领下,堪堪显赫十余年,就在一夕之间,败落下去。或许阿拉里克有心重振家族,却无能为力,又惦记起远在威尔士的索尔斯蒂斯——那个摩根娜口中大有出息的孩子。等了两三年,姨婆去世,阿拉里克就接回了索尔斯蒂斯。”这之后的事情,艾莉西娅就全都知道了。索尔斯蒂斯是个哑炮,并未得到科林斯夫妇的善待。“所以,这是我认为阿拉里克没有立刻对塞德里克使出索命咒的原因之一。”邓布利多说,“他用索命咒杀害了自已的亲姐姐,使用这个咒语本身就有一定障碍。”艾莉西娅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前倾身体,“原因之一?”邓布利多点点头道:“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塞德里克于你有恩,而你是阿拉里克的亲生女儿。冥冥之中,阿拉里克欠了塞德里克一个情分,他们通过你产生了联系,尽管双方都不情愿,这样的联系也并不坚固,但还是给塞德里克换来了一线生机。”“塞德里克帮了我许多忙……没有他,我也不知道自已在学校的生活会有多大变化……”艾莉西娅若有所思道,“不过您说这样的联系并不坚固,如果下次塞德里克和阿拉里克再碰上,阿拉里克就不会犹豫了是吗?”“我想是的,他欠塞德里克的已经在并不情愿的情况下还完了。不过,我会尽力不让阿拉里克有再伤害霍格沃茨任何一名学生的机会,包括你。”邓布利多十指相抵,突然问,“你是不是应该先睡一觉,艾莉西娅?”艾莉西娅反问:“您困了吗,教授?”她还想等到弗立维教授带回哥哥的消息呢。邓布利多回答:“不,上了年纪之后,我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睡眠时间了。”“真巧。”艾莉西娅一本正经地说,“我正处于另一种不需要睡觉也能保持精力充沛的年纪。”邓布利多忽地笑了,“好吧,那我们再来聊聊伏地魔的那道索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