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去林老太家门口做了相同的结界后,林秋还是不完全放心,于是回家的路上,她给谢白发了条信息。
“我今晚飞庆阳,风华里小区3单元201和永胜小区5单元903
找两个人帮忙留意一下,有什么动静立刻知会我。”
谢白好久才回她,语音条里他那边好像很吵嚷:“我这还真有个人管那一片,一会让他加你。”
林秋诧异地又听了一遍语音,确认没有听错后她缓慢地敲过去两个字:“谢了。”
居然答应地这么干脆,都不跟她讨价还价?林秋疑惑,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可能是忽然良心发现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收拾行李。
从盛安到庆阳,两个半小时的飞机,林秋落地时已经是打工人的下班时间。
她推着行李从机场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举着牌子的司机老李和他身后黑熊一样的保镖。
“李叔,”林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么晚还麻烦您过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我的工作。”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憨厚地笑着,提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二小姐您先上车吧。”
林秋点点头上了车,保镖紧随其后,生怕她跑了。
林秋轻嗤一声,跑什么,五千万还没拿到手呢。
据她所知,万孟才为了完美演绎葛朗台这个形象,早就取消了家里保姆和司机的加班费。这人还怪好嘞,没有加班费还这么任劳任怨的提供情绪价值。
一路上林秋看着窗外不断飞掠的景色若有所思,假装没注意到司机频频透过后视镜望向她,欲言又止。
一路无言。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老李将车停下来。
看着似乎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的林秋,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好心提醒道:“二小姐,老爷夫人似乎不太开心,您一会进去的时候多说点好听的。”
林秋单手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沉重的箱子在她手里好像没有重量。
她扯了扯唇角:“现在就不开心还为时尚早,一会见到我他们只会更不开心。”
老李愣了一下:“啊?”
林秋勾了勾唇:“但还是谢谢你啦。”
拴在院子里的看门狗因为嗅到陌生人的气息而狂吠,林秋淡淡地看了它一眼,径直走进屋子里。
只是和那个女人对视了一秒,罗威纳旺财感到脖子一凉,嘤嘤叫着缩回了自己的小木屋:好可怕,吓死狗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万家一大家子都坐在客厅里守株待兔。
看见她进来,万怀诗首先走上前来对她表示欢迎:“小秋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坐。”
林秋挣开她的手,疏离地后退一步。
她看向主位上威严的中年男人:“我人来了,钱呢。”
提到钱万孟才心里就一抽抽,他万万没想到林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杨岚柳眉倒竖,大声斥责她:“天天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掉钱眼里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爸妈想关心关心你,跟你多说两句话都不行!”
声音尖尖地的,扎得她耳朵疼。
林秋捂了捂耳朵:“跟你们有什么可说的?关于我嫁去贺家后万氏净赚的利润?我猜你们应该早就算好了吧。”
万孟才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看样子被气得不轻:“那个林翠花就是这样教你和爸妈说话的!粗鄙不堪的东西!”
林秋目光蓦然凛冽,刀子一样地割过去:“如果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你后半辈子就都不用张口了。”
说她无所谓,但林老太是她的底线。
万孟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丝毫不怀疑林秋说这话的真实性。他知道这个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杨岚和万怀诗向他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训斥林秋。
他憋红了脸,把桌子拍得乓乓响,大张着嘴到底是没再发出声音。
眼看气氛尴尬下来,万怀诗赶紧上前倒了杯水递到林秋面前想要支援队友。
她语气温柔,但言语里全是指责她不懂礼貌:“小秋,看你把爸妈气的。你怨恨姐姐也就罢了,姐姐无话可说,但爸妈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和他们这样说话。为了给你接风,我们一家人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就是担心你多想。”
翻译过来就是家庭会议从晚饭一直开到现在,主题就是论怪胎的一万种压榨方式,期间还穿插着宵夜和甜点。
“装什么,航班信息都发你了你不知道我几点到?你们爱等关我毛事?”
“小秋你怎么能这么说……”万怀诗还在尝试给她扣高帽。
林秋没心思跟他们斗嘴,她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困倦:“用不着你来教育我,有钱没钱,没钱免谈,我明天还有事。”
“你!”万孟才大吼一声正要发怒,忽然瞥见林秋拿起了万怀诗手里的玻璃杯,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你要干什么!”
这畜生打人可下死手,他多年前已经领教过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像鬼魅一样出现,轻松放倒了三个保镖之后冲进办公室把他打得脑袋开花满地找牙,又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后大摇大摆地从公司正门晃出去。
当年为了不丢面子,尽管心里是十成的愤怒,万孟才还是对外宣称是自己不小心踩空,摔下楼梯把头摔破了,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现在那母女两人看不懂,林秋却知道他在害怕。
“切,就这么点胆子还非要死装,”她轻嗤一声,“快点,支票还是卡,我要休息了。”
“给她给她,”万孟才顺势把抬到胸口的手一挥,指挥杨岚把手里的银行卡交给林秋,还恨恨道,“真是太不像话了!”
林秋冷眼横过去,他立刻闭嘴,抬头望天。
万孟才松口了,杨岚却死死攥着银行卡不愿撒手。
五千万对于万家来说虽然没有特别多,但也不是一笔小钱,就这么轻易地给这个扫把星,她实在是肉痛。
想到这,杨岚暗怀埋怨地撇了一眼万怀诗。
林秋拽了一下没拽过来:“你们到底给不给,不给算了,让万怀诗收拾收拾嫁过去吧。”她抬脚就走。
此话一出,杨岚赶紧抓住她的手把卡塞过去,变脸变得飞快:“哎呀聆秋,妈就是太久没见你,想多跟你说两句体己话。”
“哦?”林秋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行,我不走了,你说吧。”
杨岚卡了一下,她和林秋哪有什么体己话要说,每每看见她就能想起来她小时候抱着娃娃到处吓人的场景。
黑洞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说些预言死期或是背后有人之类的鬼话。
杨岚想起自己有一次带着林秋扫墓,流程走到一半林秋拽着她的衣服一直说有个红衣服的女人在看她们。她环视一周却没发现人影,于是低下头打算找林秋算账。
哪知忽然有一股力量把她从台阶上推落,连翻了几个跟头后摔断了小腿。为此,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即使用尽了祛疤手段,但腿上至今还留下一条浅浅的长疤。
她又想起带着林秋参加市长夫人举办的宴会,结果林秋见了市长夫人就大哭,说有个弟弟在啃市长夫人的肚子,彼时那位夫人刚刚怀孕。
于是不出所料地连她一起被礼貌地请了出去。不仅如此,巧的是半个月后这位夫人偏偏流产了,从此万家再也没有收到过市长夫人的宴会邀请函。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仅仅是回忆起来杨岚都恨得咬牙,更别提和林秋寒暄了,但她又不敢将林秋赶走,于是只能转着脑子没话找话。
“额……那……关于你和寅礼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杨岚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话题。
这话把林秋整笑了:“好像这婚礼你能说的上话似的。”她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气氛一时间尴尬了下来。
看到自己亲妈被怼,万怀诗面露责备,及时顶替上场。
“小秋,我知道你和贺家少爷的婚礼确实是匆忙了些,好多事情也是贺家一手操办的,但爸妈这不是想在他们能做的范围内尽量让你过得舒服点吗,都是为了你好,你大可不必这样说话。”
林秋:“呵呵,那你嫁。”
这回轮到万怀诗沉默了……
林秋的目光扫过三个各怀心思的人,自顾自地拖着行李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