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晚上没吃饭，只喝了些酒，坐在网约车里晕车晕到外婆桥。
蒋霜喝了个酩酊大醉，躺在后座上一直大叫。
“我……没醉！我……还能喝！”
“再……来一杯！给我满上！”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本小姐买单！喝！都给我喝！”
“吵死了，”林秋压抑着胃里翻涌着的感觉，偏过头阴森森地威胁道，“再说话就把你丢下车，让你爬着回家。”
“家……”蒋霜似乎有片刻的清醒，“不要……不要回家……”
林秋忽然想起来蒋霜现在的家庭关系，以为是自己戳到了蒋霜的痛处，差点半夜爬起来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连忙找补：“我额……我是说……”
她正想着怎么安慰蒋霜呢，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种安慰人的话她是半句也憋不出来。
蒋霜大手一挥：“回家怎么点男模！老娘要点十个！给我把你们这最好的男模都端上来……”
林秋：……她错了，她就不该跟一个醉鬼讲逻辑。
林秋没话说了，醉鬼是不会讲道理的，她又不能像对待聒噪鬼一样把蒋霜的嘴缝起来，只好憋着气默默忍着。
好在司机师傅是个有眼色的，他看林秋一脸菜色地捂着耳朵，又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醉醺醺的蒋霜，为了避免这两位乘客一前一后吐在他车里，把车开的飞快，终于赶在林秋变成忍者神龟之前开到了蒋霜家门口。
林秋粗鲁地把蒋霜从后座上拖出来扛在肩上，叫司机稍等片刻。
她抬手按响了蒋霜家大门口的门铃。
片刻后就有佣人晃着手电筒来开门。
“小林？”
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她看见被抗在肩上的蒋霜，先是“哎呦呦”地叫了两声，然后立刻就要从林秋手里接过蒋霜。
“小姐啊，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喝成这样。”她貌似责备地轻拍了一下蒋霜，面上却全是心疼。
蒋霜也不爱听人唠叨，但她治许姨可有一套。她眨眨眼睛，假模假式地掉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啊~许姨，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说我呜呜呜……”
“哎呦呦，许姨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张着手要去接蒋霜，奈何喝醉的人因为不能自己支撑而变得及其沉重，许姨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跟蒋霜一起栽在地上。
林秋眼疾手快地一手捞起一个。
看着许姨站定，她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
林秋笑了笑：“许姨，要不还是我把她送进去吧。”
许姨自知扶不动蒋霜，连忙给林秋让开进来的空间：“哎呀，这可真是麻烦你了小林。”
她笑得不太好意思：“许姨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也不像年轻那样强健了。”她扶了扶腰，应该是刚刚闪到了，“小林，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瘦，力气却蛮大的。”
刚刚她感觉好像是一个强健的机械臂将她一把拽住，才免于摔倒。
“嘿嘿，没什么，”林秋一手扛着蒋霜，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挠挠头，“我可能平时牛肉吃的比较多。”
笑话，要是告诉你我这一身牛劲是从尸王那里借来的，估计你就笑不出来了。
蒋霜的卧室在二楼，为了节省力气，许姨提议要坐电梯上去。
林秋婉拒，她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不用了，区区一层楼而已，我完全不放在眼里。”
说是不放在眼里，实际上自从她进到这个屋子里开始，就开始观察每一处细节。
蒋霜家选址很好，大概率是找人看过，门前流水财运亨通，屋后有山人丁兴旺。她从前也来过，这里整体给人以极佳的感受。
但今天从靠近蒋霜家的大门开始，林秋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她一边扛着蒋霜上楼，一边在心里默记这房子的布局。
林秋把蒋霜放在床上，她自觉地抱着被子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许姨看着蒋霜没心没肺地睡得香甜，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她给林秋端来一杯温水：“小林，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她搓了搓手，“但这天色也晚了，没有夫人做主我也不敢留你，你看……”
林秋笑了笑：“许姨，其实我一会还有点事，您就是想留我也留不住。”
她的笑容干净又纯粹，许姨看着她就想到自家小姐，不禁眼眶一红。
蒋霜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的陪伴让她几乎把蒋霜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段时间老爷和夫人关系闹得很僵，小姐夹在中间，几乎都不怎么笑了。
“好孩子，没事就早点宿舍吧，许姨把你送到门口。”
“嗯嗯，好。”林秋乖巧地回答道。
二人很快走到蒋家大门口，许妈站在门口向林秋挥手。
林秋却没再迈步，她转身拉住许姨的手。
这个动作原因无他，纯粹是担心她听到自己下面要说的话后晕到。
“许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林秋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许姨不明觉厉。
“啊，好，小林你说。”
林秋指着黑夜里影影憧憧的高大树木：“这些树是什么时候开始种的。”
俗话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庭不栽鬼拍手”，这房子的主人不说精通，至少应该是略通风水，怎么会允许自家庭院几乎是紧挨着房子的位置种些杨树。
“啊，这些啊，最近夫人心情不太好，于是就叫人移了些杨树来，说是长得茂盛挺拔，看着舒心，还能遮挡些烈日。”
林秋点点头：“那你在这里长住，有没有发现屋子里的家具位置发生了改变？”
许姨皱起眉头：“是有些东西挪了一下位置，但夫人喜欢嘛，也没什么大问题。”她疑惑地看向林秋，“怎么了吗小林，你问这些干嘛。”
陌生人到别人家问东问西的确实不是很得体，看着许姨面上多少带上了一丝警惕，林秋索性把话说开。
“不知道你留意过没有，那些家具变了位置之后屋里的空间显得没有那么宽敞，而且空气流通的效果也没有从前好，家里的佣人们经常生病吧。”
“这倒是，近一个月里光是请假回家的就有五个人了。”
因为人手紧缺，夫人又迟迟不提补招新人，她才会大晚上的拿着手电筒来开门，这本应该是保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