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群鬼的尖叫声乱成一团林秋熟能生巧地掏出两个隔音耳塞塞在耳朵里,然后拨开他们,寻找自己要找的人。
鬼门关里一般不会发生这样的拥堵,群鬼们谁也不认识谁,大多都是单独前行,偶尔可能会碰到一小撮人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过去已是稀罕事,不可能有如此多数量的鬼聚集此处,甚至耽误了往生的路。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抢夺着什么。
鬼差身上的阴气可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稀罕物之一,所以他们基本不会到这里来,即使有任务要求必须至此,也会尽量藏匿自己的气息,避免被发现。
林秋站在边上想了想,能进到此处,并且忘记藏匿气息的人,八成是牛头了,错不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随手抓了只倒霉鬼划开他的手指,沾着阴气在上面行云流水地画下了一道符咒,然后把那只鬼随手丢开。
“牛哥!你人呢!我是小秋!”她挥着手机在鬼群里翻找,手电筒的光亮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当然,她忘记了自己耳朵里正塞着耳塞,得益于它们的超绝隔音效果,即使牛头听到了她的呼喊,也没办法知会她。
好吧,都怪牛头,粗线条是会传染的。
林秋正沉浸式翻找着牛头的踪影,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覆了棕黄色毛的手搭上了她的小腿,无声无息。
林秋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了出去。
然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她只来得及摘下一侧耳塞,听见耳边传来长长的一声“哞——”。
然后是“咚——”,显而易见,有人沉重地砸在了大地上。
耳畔是一声遥远的牛叫:“林秋我要杀了你!”
群鬼皆是一惊,自动从她身边散开,围着她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空心圆,把她一个人孤立了出来。
“额……误会误会啊……”林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路小跑过去搀扶牛头,“牛哥牛哥别生气……”
牛头悲愤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石子,今天是他的倒霉日。
先是来押解新魂没贴藏匿符,好不容易有人来救他,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给他踩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都不等他缓一口气,一脚就把他踢飞了。
他颇有阿Q精神地手搭凉棚向身后望了望,还好,这一脚还没把他完全踢出鬼门关,起码这脸不会丢得声名远播。
牛头一下子飞到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骂林秋,群鬼闻着味就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跑开了。
临走时留给林秋一句话:“你先把他们给你马哥送进去,再出来找我啊,我就坐在大门口!”
林秋没扶到人,尴尬地搓了搓手,转身甩出一道光鞭,将饿虎扑食般冲上来的鬼群捆成一束。
“好嘞牛哥,我肯定不告诉马哥你忘带藏匿符的事!”声如洪钟,空谷回响。
牛头:……这兔崽子。
林秋扯着一群看着惨不忍睹的鬼走到鬼门关关口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张老板椅,马面正优雅地坐在那里浅酌慢饮。
看见林秋来了,他懒懒地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放那边就行了,”他指了指旁边的老槐树,示意林秋把它们绑在树上,“老远就听见你在那叫唤,牛头又干什么蠢事了。”
林秋比了个OK的手式,丝滑地跳过这个话题,把手里的光鞭在槐树上绕了两圈后熟练地打了个活结。
“马哥,好久不见啊,”林秋开心地和他打招呼,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最近喝什么新品呢。”
她好奇地向马面的被子里探头。
之前那么多年,只要是马面出现超过五分钟的地方,必会出现一套完整的茶具和一张雷打不动的丑茶桌,不知为何,今天只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椅子,和一只马克杯。
杯子里是苦味弥漫的棕黑色液体。
“嚯,最近不喝茶改喝中药了?”林秋看了看他的脸色,“您这死人一个还学起养生来了。”
“你知道个屁,”马面马脸一拉,“这是咖啡,你个乡巴佬。”他咂着嘴里的味道,愤愤打了个响鼻。
“啊好好好,我是乡巴佬,”林秋看他面色不虞,试探地询问道,“谁又惹你了?”
“哼,没谁。”马面把他长长的马脸伸进杯子里猛吸了一口,被烫得连连吐舌。
林秋顺手从戒指里取出一杯凉水,马面看都不看,一口喝了下去,又被冰得浑身打起哆嗦。
“不是我说,牛哥的粗心大意是会传染吗,连你也变成这样了。”林秋乐不可支地调侃道。
马面不吭声了:“别跟我提他,现在一想起他我就来气。”
“欧呦,你俩闹矛盾了?怪不得今天你俩一个守关口一个守关内呢,”林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眼睛里满是好奇,她扯着马面的胳膊,“快说说,他怎么你了。”
“啧,”马面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什么都想知道,阴律背完了吗你就好奇大人的事,一边去吧你可。”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臂扯回来,“你不是分给阳间了吗,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
没打听出八卦,林秋不甘心地撇撇嘴:“发现了点奇怪的事,回来请教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