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笑话,她赵曦怎么可能认输?这辈子就没认输过,尤其是不能输给这个劈了八百条腿的渣男。
她冷笑一声,战斗继续!
她忽然异常的乖巧了起来,仿佛失了魂魄般,一举一动都显示着自己的顺从。
钟博尧吸取了以前的教训,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她反常的表现,而那个老谋深算的张管家,更是看不出真实情感,依旧是每天笑眯眯地为她奉上晨起的第一杯柠檬水,只是相对位置上跟她跟更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她溜走,那样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养老工作可就岌岌可危了。
赵曦宽慰他:“没事的,张管家,你放心我已经认清形势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她抖了抖手上的链子,凝神望向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轻柔的嗓音显出她一丝不苟的诚恳。
张管家依旧是那公事公办的态度,他没有丝毫犹豫,端出自己格式化的微笑,显得很专业。
“好的,赵小姐,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非常感谢您对我工作的配合。”
赵曦:……烦死了,要不说讨厌老狐狸呢,他也不上钩啊!
她恨恨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红痕很快就浮现上来,可见她用力之大。
赵曦心里极度懊恼。早知道上回就抓紧时间趁机跑出去了,非要管那人死活?真是手欠,真是活该!早知道就让钟博尧死在那一堆破铜烂铁里了,反正有人会给他收尸。
所以她憋了一招大的。
上次她因为一直在给他做心肺复苏,耽误了时间,被追上来的人找到。而他又因为伤势紧急不得不赶紧入院治疗,情急之下,张管家顺手带上了她这个一队人马中唯一有医疗经验的人,让她和他们一起前往医院。
直到坐在震耳欲聋的直升飞机上,赵曦才知道,原来她被囚禁的地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山中庄园,而是一个大洋中孤零零的小岛。
岛上物资匮乏,一切东西都需要从外界运输至此。
于是她疑惑地问张管家,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万一她早产或遭遇其他危险,那钟博尧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张管家却不知为什么显得胸有成竹,他说:“赵小姐,您放心好了,这些意外因素少爷早就考虑过了,我们这里有好几个非常有经验的权威产科医生,不会让您的生产过程收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赵曦:……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接下来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路上保持着死一样的沉默,直到医院。
无论你的身份有多么显赫,到了急诊,大家都是众生平等的,钟博尧甚至还因为伤势没有另一个因为打群架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的小混混严重,被要求需要去后面排队。
在钟家众下人的焦急等候中,赵曦不小心笑出了声。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尝到了备受冷落的滋味。
然后她就跑了。
但她深知在这个监控录像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钟家想要找到一个手无寸铁的逃跑孕妇有多么容易,于是她只是象征性地跑了跑,然后弄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当然,逃跑是要付出代价的。
钟博尧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恩将仇报,他让张管家找了条铁链子,把她锁在卧室的墙上,链条的长度只够她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面活动。
“既然你永远也学不会安分守己,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
这是钟博尧的原话,他进来冲她放狠话的时候,手上打着石膏,脑袋上缠着绷带,颤颤巍巍地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滑稽极了。
“死瘸子少在这跟姐装,要不是我发现你,你现在还躺在那臭水泡里。”赵曦“啧”了一声,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当时发现你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你自己扔在那儿,让你自生自灭,让你在草丛里腐烂发臭,省得好不容易捡回你一条小命,你还要以怨报德,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她把腿翘在枕头上,捻了身边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怪可怜的,她现在除了翻白眼对他施展精神攻击,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够伤害钟博尧的方法了。
他可能是自知理亏,于是在被兆熙点出来事实真相后暂时丢开了他那些惜字如金高人一等的教养,气急败坏地和她理论起来。
当然后果就是,他没吵过她,愤然作色地让张管家把她的嘴堵了个严实。
他走之后,赵曦独自一人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就是这样了。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上面密布着扭曲的妊娠纹。
她将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连同她撕破脸皮的感情一同丢在这里,然后此生再不相见。
她抱着向死而生的态度,在嘴里塞了一大把布洛芬胶囊,这是她在医院拿着自己的金吊坠和一个老太太换的。
尽管妊娠晚期以临近分娩时用布洛芬,很可能引起难产以及产程的延长,严重者会威胁到孕妇及胎儿的生命安全,但她没得选,她一秒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多少摄入量才会出现明显效果,但管它是什么药,只要吃的够多,总会出问题的。
于是她得偿所愿,昏迷着飞出了这个囚禁了她好几个月的小岛。
孩子在生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抱走了,都没来得及看上任何一眼,虽然她根本也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刚生产完的人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人走茶凉的情况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活过得太不幸了,以至于看着病房里其他人家的幸福,那东西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于是在剖腹产的第三天,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在深夜里悄悄站上了天台。
麻药劲早就过去了,小腹像是被重锤猛击,或是被灼热的铁块烫伤。那种痛苦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忍受。她深重地拧起眉头。疼痛就像是一把卷刃的锯子在割裂她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慎重、再慎重。
凉风习习地从她身边吹过,一瞬间,天地广阔仿佛都只剩下她自己。
“终于解脱了……”几天没洗的发丝被拂面而过的清风吹散。
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砸在了一个及其恶臭的地方,大概是楼下的垃圾桶里。
从高楼落下的冲击力震荡着她本就移位不稳的五脏六腑,浑身都疼得厉害,她“噗”的一口吐出鲜血,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妈的,这就是跳楼的感觉吗,早知道做点实地调研或者是换个别的死法好了。
下辈子擦亮眼睛再投胎吧……
世界逐渐从她的意识里抽离,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再醒来时,她正板板正正地躺在医院的床上,呼吸之间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赵曦:???投胎了?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