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走了。
胡书尧还留在原地,转过头正巧与身后的任远对上眼,想了想,最后还是叫上仵作和几个捕快带上任远一起追上了沈怀卿晏昭,正巧听见了沈怀卿脱口而出乱葬岗三字。
“乱葬岗?沈大人,晏昭这是要带我们去乱葬岗?”胡书尧想起他手底下那几个捕快,就犯怵:“我手底下那几个捕快,可就是被冥娘带到乱葬岗吓疯的,没准儿那乱葬岗就是冥娘的老巢,我们就这样单枪匹马去?”
这自古无论是传说故事还是有关志怪的记录,里面的妖都喜欢住在那些常人忌讳的地方,就比如野兽出没的荒山野岭,再比如乱葬岗一类的!
如今晏昭就这样将他们往乱葬岗领,能安得是好心吗?
自打胡书尧对晏昭起疑后,说话就越发不避讳着晏昭,晏昭走在前头将胡书尧说的那些话尽数听进耳中,转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胡书尧。
见晏昭停下脚步,胡书尧也紧张停下试探询问着:“晏姑娘,怎么了?”
当面晏姑娘,背后晏昭!
晏昭还是怀念胡书尧一口一个昭姐的时候,起码那时候胡书尧瞧着还有几分顺眼。
晏昭视线扫了扫胡书尧,随即翻了个白眼:“胡大人,连你都不想去的乱葬岗,妖更不会住!”
世人对妖总有太多偏见,什么长相丑陋不爱干净,好像妖都是这样丑陋的一面,殊不知妖和人一样,对自己的居住环境,那也是有要求的。
待晏昭转过头去,胡书尧才眨巴着眼同沈怀卿问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好话,可胡书尧又从中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怀卿倒是听出来了,可他并不想回答胡书尧,见胡书尧还未猜到冥娘的深意,沈怀卿也只能主动提醒着:“胡大人觉得,冥娘当初为何要将几个捕快从城中带到乱葬岗而不是它处?”
胡书尧认真想了想:“因为乱葬岗地势偏远隐蔽,平日里也没有旁人会去!她想吓唬我手底下的人,好让我无人可用,她便可以为所欲为!”
沈怀卿不死心又问:“那为何冥娘没有杀害几人,几人能毫发无损回来?”
胡书尧哼了一声,又答:“那是因为,这妖物还想叫下官看见几人疯癫的模样,想借此吓唬下官,好叫下官忌惮害怕!”
沈怀卿彻底死心,将事实摊开来讲给胡书尧听:“若郭府遇害的人不是死于冥娘之手,而是有人灭口,那郭鹏会将尸体送到何处?自是偏远隐蔽平日还少有人去的地方,若这个地方原本就存在尸体,那忽然多出来几具,想必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胡书尧就算再笨此刻也明白了:“郭府失踪的尸体,都被郭鹏派人丢到了乱葬岗!”
沈怀卿终于欣慰点着头,继续缓缓将整件事情摊开道:“冥娘将几个捕快送到乱葬岗,或许本意不是吓唬他们,而是想告诉他们什么线索,只不过几人遭遇了常理不能解释之事,一时竟被吓得失了神智……”
但这并不影响,冥娘想告诉县衙的线索,还是通过几个捕快的嘴传达到了胡书尧的耳朵里。
只是胡书尧……
沈怀卿心里长叹一口气,胡书尧听见此事后,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只记得几个捕快口中的妖如何如何吓人了!
“所以,从一开始,冥娘就将线索告诉我了!”胡书尧整个人都愣住了,但还是嘴硬反驳着:“那为何不能是冥娘杀了人,又故意将线索告知我们,想借此混淆我们的视线呢?”
胡书尧可时刻没忘记,他们身边现在还有个值得怀疑的晏昭!
晏昭走在最前头,此刻她真想回过头撬开胡书尧的脑袋,仔细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冥娘一只妖杀了人!
若她晏昭没来扶桑县,胡书尧能耐冥娘如何?冥娘还需要混淆胡书尧的视线?就胡书尧这原本就已经混沌不堪的视线还需要混淆?
最后无奈晏昭只憋出来一句:“待仵作验尸后,就可确定真相究竟如何!”
接下来的路上,胡书尧再没开口说一句话,沈怀卿见他全程神情严肃像是在思考,显然冥娘给他提供线索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他思考许久了。
胡书尧手底下的人,倒不像胡书尧这般,很快就找到了几具掩埋的尸体。
老仵作验尸后,缓缓起身:“沈大人,这几具尸体死亡时间有的长有的短,最短的遇害时间约在三四日前,死者面容还可辨认。”
三四日前,沈怀卿想起那三四日前才遇害的任山,唤来队伍后的任远上前辨认。
“是我阿弟,是他!”
任远虽早已知道任山的死讯,可真亲眼看见任山的尸骨,还是心中难掩悲痛。
“死因呢?”沈怀卿追问:“这几位死者,死因为何?”
“死因各不相同,这位死者死亡时间约在半月前,死因初步勘验像是利器贯穿致死,其余死者有溺死有缢亡……”老仵作验尸这么多年,也是头次见到这样的凶手,下手狠毒干脆利落,反正他可以肯定:“这不是那三起案子的凶手所为!”
经验丰富的仵作是能看出来的,那三起案子死者的尸体处处透露着诡异,而眼前的尸体没了那份诡异感,叫人看着心疼。
“凶手毫无疑问肯定是人,且是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之人!”
“那我阿弟是怎么死的?”
任远恳求着老仵作,老仵作看看沈怀卿又看看胡书尧,一时间有些难办。
原本还在怀疑冥娘的胡书尧看着这些被掩埋的尸体,心中就像调料罐子被打碎,各种东西混在一处,五味陈杂的感觉。
任远再次恳求着:“我想知道!求你们告诉我!”
也不知怎的,胡书尧鬼使神差问着老仵作:“任山,是怎么死的?”
老仵作艰难开口道:“死于中毒,看着和郭府其他人中的是同一种毒,不过份量较轻……”
看出他还有话没说完,沈怀卿问道:“老先生还看出了什么,直言无妨。”
老仵作看着任远长叹一声:“这像是凶手在下毒将郭府灭门之前,先拿此人试了毒,所以他中毒的份量比郭府其他人轻。”
老仵作还有话没说完,毒份量比其他人更轻,此人的死亡过程就要比其他人更加痛苦漫长。
“这凶手,简直歹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