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顺穿着一身喜服瞬间眉头紧皱,那眼底满是嫌弃,嘴里说出的话中也充满嫌弃意味。
“果然粗俗丑陋!”
“若不是我爹娘看上你,我绝对不会娶你!”
“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家,待我走以后,你要替我孝顺爹娘照顾好幼弟!”
“你如今是郭府的儿媳,便要尽到做郭府儿媳的义务!”
胡书尧瞪着郭大顺,明明郭大顺是打心底里厌恶白氏,又为何要娶白氏,为何不放她走?
可随着胡书尧这瞪的一眼,郭大顺更加不悦,竟上前打了胡书尧,随后像丢个物件一样将胡书尧丢在地上。
“今日,你就在地上睡!”
又被打了!
胡书尧拼命蹬着腿,若不是腿也被绑着他是真想踹郭大顺几脚,想想他从前少时还与郭大顺称兄道弟,简直是瞎了眼!
就这样在地上躺了一夜,次日,胡书尧醒来时郭大顺已经离开郭府。
“必须尽快逃出郭府,才能避免日后被杀的结局!”
正想着该如何逃走,郭鹏便带人前来,将院中的东西尽数搬走。
“我儿如今不在府中,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你一人用不着这么多东西,便一切从简吧!”
“前几日照顾福儿的下人辞了工,你如今身为福儿的阿嫂自然要承担照顾福儿的责任,还有夫人身子骨不好,那些个下人手脚没个轻重,你身为儿媳也要多去照看她!”
“想来,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伺候,这个丫头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伺候吧,她叫冬舒,从前是府里倒泔水的,身上总有一股味放别的地方也不大合适,放你院里正好还能给你做个伴儿!”
什么叫放他院里正好!
胡书尧心中怒火中烧,这郭鹏显然就是将白氏当做免费的奴仆!对方人多势众暂时不和他们争论,扫了一眼在旁的冬舒。
身子小小一个,看着倒是老实可信的模样,也不知她后面究竟做了何事,冥娘会杀了她?
“总之,要防着她一点!”
从这天起胡书尧就开始洗衣服操持郭府家务,照顾余氏和郭贰福。
胡书尧从前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手脚总是有些马虎,然而只要他一犯错,便会挨人打。
胡书尧不是没反抗过,反抗换来的是更加重的毒打!
“不能再挨打了!”
“白氏这小身板,会被打死的!”
“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落下些顽疾!”
胡书尧开始学着仔细做事,但他一刻也没忘记过逃跑。
“从前怎么没觉得,这郭府的院墙这样高!”
“就像是县衙的地牢!”
将他困在着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面,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儿,他县衙地牢里的囚犯都比这轻松!
可从前这些事儿,胡书尧也是知道的,那时他还觉得白氏的遭遇没什么,现在真想回到过去抽那时的自己几巴掌!
胡书尧在心里制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并且笃信自己这次一定能逃出郭府。
可当日,胡书尧才踏出院子,就被郭鹏带人捉住再次绑了起来。
“你竟敢做出如此败坏我郭府名声之事!”
“你已是我郭府儿媳,却整日想着逃跑!莫不是在外面与别的男人有了私情!”
“若不是冬舒将此事告知于我,还真就叫你给跑了!”
“来人,将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打二十大板再关去柴房,好好反省几日!”
胡书尧不敢置信望着冬舒,冬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满是得意。
又挨了打!
只觉得身上骨头都在疼,胡书尧想不通为何冬舒要将消息告诉郭鹏,他虽然防着冬舒,却也明明待冬舒很好,从未虐待苛责过她。
不等胡书尧继续猜测,冬舒来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少夫人,为什么要想着逃走?”
“是因为在郭府的日子不好过?”
“那少夫人可知道,从前在郭府根本没人把我当人看,直到我被送来少夫人身边伺候日子才过得好些。”
“少夫人若是逃了,我岂不是就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
胡书尧强撑着头:“所以,你就出卖我?你为什么没想过和我一起逃?”
“逃?”冬舒疯癫的笑着:“少夫人你逃了多少次了,逃出去了吗?你可知我和郭府签的是死契,我要是逃跑被抓回来,主家是可以将我活活打死的!”
“少夫人,我是你身边的人,你要是真跑了我看管不利照样也是一死,所以,我怎么能让你跑了,要受苦受难咱们就得一起留在郭府受啊!”
胡书尧再没了挣扎力气趴在柴房脏污的地上,他身上的伤没日没夜疼,待放出去时腿脚已经落下了些残疾,人也瘦得皮包骨头。
郭府里的人却没放过他,他照样要照顾郭贰福余氏,不仅如此回到院子冬舒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和颜悦色。
“这些都是方才主子派人送来的衣裳!”
“主子说,不能让你白吃郭府的饭住郭府的地儿,以后主子们的衣裳都归你洗,毕竟我们这些下人手脚没个轻重,洗不好!”
胡书尧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向一旁就着冷水洗着没完没了的衣裳,他还没放弃,算了算时间,距离白氏遇害还有几年!
他还有时间和机会!
郭府是个磋磨人的魔窟,胡书尧落下的残疾郭府一直没派人来医治不说,给他的吃食也一直不好。
“主子说,身为儿媳就该替婆母多担待,少夫人从今日起必须每日吃斋念佛,孝心才能打动上苍,婆母的病才能痊愈!”
还有那每日洗不完的衣裳,夏日里还好,冬日里胡书尧的手都冻得不像自己的,时间久了留下了满手冻疮。
“不是狠心不给少夫人用热水。”
“是主子交代过,这衣裳料子昂贵,沾不得热水,少夫人必须要用冷水洗才行。”
一日又一日,随着郭贰福长大,胡书尧的麻烦只多不减,什么被窝里藏着蛇,什么饭菜里放着破瓦片……
那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似乎并不将他当人看待。
“什么嫂子,她不过就是我家买回来的奴仆而已!”
“白吃白喝我家这么多年,我戏弄戏弄她怎么了?”
“就算她真死了那又怎样,一个奴仆而已,我大哥再娶一个就是了!”
终究是忍无可忍,胡书尧开始重新筹划如何逃离郭府。
然而每一次,他都失败了。
一次次被抓住,被毒打。
胡书尧的信心也在逐渐被消磨殆尽。
可这天,胡书尧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他看见了他自己,那个仍旧是扶桑县令的胡书尧!他正在与郭鹏相谈甚欢!
胡书尧连忙冲上去,紧紧拽住另一个自己的手:“救我,我就是你,赶紧救我出去郭府的人想要我的命!”
却见另一个自己神色茫然无措看向郭鹏:“世叔,这位是?”
此刻,郭鹏脸已经黑下去,却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让世侄见笑了,这是我儿媳,前些日子生了病神智有些不清楚,我这就让人来将她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