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不同......”
楚烟始终坚信着自己的想法。
“什么各有各的美，京都第一美人从来就不可能同时有很多个！”
“我要做最耀眼那个，不，我现在已经是了，并且我以后会一直是！”
楚烟偏执的模样落在晏昭眼中，晏昭顿感无力，她指着周围的一切问楚烟：“你难道还没发现这里不是京都？而是镜妖造出来的幻境！”
“不可能！”他人的话楚烟全然听不进去半分。
直到她转过头去查看，方才吹捧她的众人此刻像失去操控的木偶般定格在原地。
楚烟深知，眼前场景在现实世界中显然是不可能出现，心中却仍保持着些许侥幸，可无论她如何呼唤，那些人再未回她半句话。
见状，楚烟哪里还能不明白此刻情况，她垂下头声音发紧：“他需要我，我对他还有用，他怎么可能将我抓进来！”
“或许，他已经不需要你了……”晏昭想到被她重伤的镜妖：“他定是伤重虚弱需要调节，而我们三人在一处，他害怕我手中还有后招所以暂时不敢正面来找我们。”
但这样短的时间内，镜妖想再引诱一个人与他交易实在困难，而就近还能供他所用的也就只有楚烟。
“你以为你对他来说很特殊，实际不过是他留在外面的备用养料。”晏昭算是想明白，如今楚烟在镜中说明镜妖很可能已经恢复，没准儿等会还会再找来。
“备用养料！”楚烟神情痛苦了阵，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来：“那又如何，起码我曾经是京都第一美人，我体验过众人追捧的日子，哪怕我出不去也会有人永远记得我！”
她像是在替自己寻求安慰，晏昭已经无话可说。
楚烟出不出去无所谓，但是晏昭必须要带着身边两个人出去！
晏昭与沈怀卿四处找地方出去时，胡书尧观察到楚烟的身子竟开始化成青烟渐渐消散！
霎时，胡书尧被这景象吓得叫出声：“大人昭姐，你们快看！”
晏昭循着声音回过头，楚烟已经痛苦不堪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她伸出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腿，可腿还是在渐渐消失，晏昭也无法给她答案，或许这就是镜妖吸收养料的方法。
眼前晏昭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出去的方法。
楚烟消散的速度很快，她也从最初的恐惧逐渐变得绝望起来，她嘲讽笑着也不知是在笑谁，最后只是问胡书尧：“我现在，美吗？”
胡书尧满脸认真回她：“很美，你可是京都第一美人！”
“对，我可是京都第一美人，我没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楚烟仰起头：“会有人记住我吗？”
沈怀卿顺势回道：“那些被你所害之人的家人，会永远记得你！”
楚烟却笑得更加疯狂，随后陷入沉默：“原来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终究无人能留下楚烟，她彻底消失在原地。
晏昭伸手去抓，缕缕青烟从她手指缝隙间穿过随后消散。
胡书尧心疼过后，便开始检查着自己的胳膊腿：“昭姐，我还全乎吗？”
晏昭上下扫了他一眼：“全乎着呢！”
这话却没给胡书尧过多安慰，他开始沮丧坐在地面：“现在全乎也没用，等会肯定要变成烟消失，昭姐这都到最后了我能不能说几句遗言给你听？”
晏昭将周遭所有镜子都翻转开来，都未找到出去的路，她抽空回着胡书尧的话：“你说给我听干嘛？我们都被困在一起，你要是死了，你觉得我还能活着？”
“你肯定能。”胡书尧语气坚定回着：“在我心里昭姐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肯定有办法能活下去……”
“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厉害，我谢谢你啊！”晏昭此刻实在没心情打趣胡书尧：“你有什么遗言说给沈大人听，我脑子不好记不住太多东西，他行！”
正忙碌的沈怀卿仍旧语气平稳：“那你说吧，我记着！”
胡书尧先是语气诚恳道了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如今也不会被困在镜中面临这生死关头。”
随后也不管能不能求得他们原谅，胡书尧自顾自说起自己的遗言。
“你们方才也看见，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到流匪离世，我孤身离开胡家在外漂泊……”
“我发奋图强，好不容易考取功名成为扶桑县令，结果犯了错一朝回到穷苦时！”
“我在这世间已经没什么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些个学生，大人昭姐劳烦你们出去后，帮我多照顾他们些。”
胡书尧诚心恳求着：“昭姐，你以后到我坟前看我时，可否对我温柔些？”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大人以后我给你提供消息，我能不能收钱啊？”胡书尧摩挲着手：“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我家里当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我要的也不多，一次两文钱就行！”
见晏昭和沈怀卿忙得满头大汗，没空搭理自己，胡书尧瞬间觉得自己更加废物，瞥见身边的镜子随口道。
“破镜子，要是将镜子打破我们就能出去就好了……”
“你说什么？”
胡书尧的话成功将晏昭吸引。
晏昭拿起手边的镜子开始端详起来：“镜子既然是门，那已经被关闭的门自然出不去，可若是我们将门打开呢？”
沈怀卿伸手朝腰间探去，他腰间的匕首不见了，他随便挑了面镜子打碎周遭却毫无变化：“看来这门，不是这样打开的。”
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镜中的镜子是镜妖栖身之所，寻常的法子肯定不行晏昭的符也不行。
沈怀卿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晏昭也不是她举起手中的镜子同沈怀卿示意着：“我能打开它。”
可沈怀卿记得：“你的锥子不是用掉了？”
“谁说我只带了那一把锥子。”晏昭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锥子：“我从小就知道东西要备双份，才能以保万全。”
在开始之前，晏昭先示意着沈怀卿胡书尧两人靠近些，随后毫不犹豫将锥子刺入镜中，镜子从里面缓缓碎裂开。
就像身处昏暗地窖之中，地窖的门忽然被打开，刺眼的光照进来晏昭不自觉闭上眼。
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浣纱坊，周围巨大的铜镜已经碎裂。
晏昭急切呼唤着：“沈怀卿！”
“阿昭，我在你身后！”
沈怀卿见晏昭回过头松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晏昭在担心他！
两人目光交织时，胡书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昭姐，我也在这儿！”
可晏昭却没对胡书尧笑，起身后晏昭朝镜中探去，里面只有她的身影。
“奇怪，镜妖呢？”晏昭很肯定：“我那一击杀不了他，顶多重伤他！”
“何况镜妖紧跟着还将楚烟抓入镜中，楚烟消失后，镜妖的伤当是好了才对。”
“以镜妖睚眦必报的性子，哪怕我们趁着机会逃出来，他也该露个面嘲笑我们一番才对。”
此时这镜中什么都没有，反而叫晏昭更加担心。
沈怀卿想：“或许镜妖是在养精蓄税？”
晏昭本就没指望一次能杀了镜妖，何况这还是个专为她设下的陷阱，她能在陷阱之中翻身取胜已然不易。
沈怀卿伸手，动作熟练自然擦掉晏昭脸上的血痕，这一趟从镜中出来，晏昭脸上又留下了两道划痕：“待回去后，必须好好用药！”
晏昭这次并未立刻撤开身：“沈大人放心，这每次进镜中都划两道口子，一次还好次数多了我也是会怕疼的。”
胡书尧隐约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一样了，识趣未打扰他们，背着手小步朝外走去：“诶呀，也不知道外面时辰过去多久了……”
可没一会儿，胡书尧就神情诡异的跑了回来，身边还跟着子影。
胡书尧抢在子影之前，先一步道：“大人昭姐，他方才说他看见了楚烟！”
镜子外面的人不清楚，他们三个刚从镜中出来的人还能不清楚？
那楚烟可是亲眼在他们面前，化成青烟没了！
“楚烟在镜中已经死了……”胡书尧又瞬间怂起来，抬起的手指哆嗦着：“那此刻外面的楚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