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卿回到房内,就听见了阵窸窣声,似乎是老鼠打洞的声音。
下一刻,房内地上就忽然冒出来颗人头!
人头转动眼珠子,盯着沈怀卿:“沈大人,晏姑娘让我来接你,快跟我走吧!”
那声音带着几分诡异。
自打沈怀卿认识晏昭以来,他眼前就出现过无数不可思议的场景。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数,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妖出现在眼前也能心境沉稳面对。
但就在方才,沈怀卿还是忍不住心颤几下。
沈怀卿确定眼前的是妖,且还是个很眼熟的妖。
洞口很大沈怀卿轻而易举下去后,观察洞道周遭都还是新鲜泥印,显然这是刚挖出来的洞道。
而动手的不必猜,定是前面那只妖!
沈怀卿试探问道:“你是那鼠怪?”
前面带路的鼠怪停下身子,他转过头垂眸看向沈怀卿:“沈大人好记性,是我!”
原是鼠怪才有这身量,沈怀卿很难忘却:“你还会打洞?”
鼠怪身体一顿:“哪儿有老鼠不爱打洞的,我这祖传的本领!不过从前因为打洞不小心闹出些误会,这本领也就荒废了。”
说到此处,鼠怪满意笑着:“还得感谢晏姑娘,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将沈大人偷过去,就将我放了出来,给我能帮忙还能释放本性的机会。”
鼠怪庆幸哪怕多年过去,他的本领还是没有生疏。
“沈大人你放心,我不伤人的,我之前都是被人利用……”
“阿昭同我说过。”沈怀卿盯着眼前的鼠怪,心中思量着:“你喜欢打洞?”
“喜欢。”
“那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你想去吗?”
“想,沈大人你放心交给我,只要你告诉我方向,我保证完美将洞打通!”鼠怪想到什么又叮嘱沈怀卿:“你需要我的时候,找晏姑娘就行,我在晏姑娘的乾坤袋里,若你找我,她会将我放出来。”
“乾坤袋?”
沈怀卿记得晏昭身上只有她最宝贝的钱袋子。
“那钱袋子竟能装下只十尺高的妖?”
“那是晏姑娘花不少钱买来的法器,也是晏姑娘身上唯一的件法器,我犯了错按照人的律法该被监禁,晏姑娘便将我关在了乾坤袋里。”鼠怪像个被打开的话匣子,喋喋不休。
“里面还关着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妖。”
“还有很多宝贝,是晏姑娘攒的家当!”
沈怀卿见鼠怪再说下去,就快要将晏昭的老底给交代完了,连忙示意着鼠怪停下并嘱咐着:“以后,阿昭的事情不要随便告诉其他人。”
鼠怪眼神清澈不解点头:“沈大人到了,你赶紧上来,晏姑娘在上面等着你!”
说着鼠怪就自己窜了出去,沈怀卿抬头时对上洞口晏昭的视线。
晏昭朝他伸出手:“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沈怀卿一跃从洞里出来:“阿昭,你找我?”
晏昭勾勾手示意着他跟上:“毕丁洋不是族长他们杀的,他们将毕丁洋的尸体交给我处理了,我想毕丁洋的死因你肯定要查,所以我找你来验尸!”
沈怀卿紧跟在晏昭身后,鼠怪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是被晏昭又给收了回去。
毕丁洋的尸体还在原地,晏昭示意着沈怀卿:“从我赶来后,就没人动过尸体。”
“可周围有太多人来过。”沈怀卿先查看着尸体:“凶手犯案的凶器呢?”
“那根被削尖的木棍?”晏昭提醒着沈怀卿,往屋外院子里看。
那根被削尖的木棍,还被留在院中,而院中的树上残存着血迹。
“难怪他们说树神降罪,原来如此。”沈怀卿还原着当时目击者看见的情形:“毕丁洋被凶手用削尖的木棍刺穿脖颈,凶手又将他整个人呈跪倒姿势固定在树上。”
沈怀卿验尸后的结果,也因此有了解释。
“这树神是什么?”
“树神就是树妖!”晏昭同沈怀卿解释着:“族长就是用树妖的树皮,假冒灵药在三川县售卖的主谋!因为树妖的树皮,族长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族长等人才会将树妖供奉为神,可晏昭半点没有看出族长对树神的尊重,相反族长还不停伤害树神。
“树妖扎根一处便不能动弹,所以毕丁洋不是他们杀的!”
“族长这人不信什么树神惩罚,但他手底下的人显然害怕,所以每次有人遇害,他们就会说这是树神降罪。”
“其实,不过就是他们做了亏心事,害怕树神降罪于他们!”
晏昭所言,沈怀卿也基本已经从毕星睿那处打听到:“毕家村内都是族长的眼睛,观察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这个凶手杀了人还能躲过这些眼睛……”
是个厉害角色,也不知是敌是友!
周围来过的人太多线索都已经被破坏干净,尸体上也找不到其他线索。
沈怀卿只能将尸体情况记录下来后,与晏昭一同将尸体先安葬。
“这些日子我跟在他们身边,将不少事情都给查清楚。”晏昭傲娇的端起手,缓缓道来:“首先,徐清那混蛋玩意肯定有问题,他的证词也有问题!”
那徐清都已经身处县衙大牢之中,竟还是有法子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给他们下套!
“傅县令很执着在查三川县失踪案,眼看已经查到了徐清身上,族长不想此事暴露,便故意借徐清的口将傅县令引去城隍庙,又引到树妖林。”
“林中我们遇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白雾而是迷烟,族长本是想将傅县令迷晕洗去他的记忆,再将傅县令给送回去!”
“族长不傻,堂堂县令失踪那可是大事,他还不敢与官府正面为敌。”
“他将失去记忆的傅县令送回,傅县令还是三川县县令,可一个记忆全无的县令,还有能力与他作对吗?”
可惜,族长的计划出现了差错。
最后傅县令没抓着,这也是为何方才族长着急的原因!
傅县令回去后,定会继续调查此事,查到毕家村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族长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多赚些钱。
“至于他们给人洗去记忆的药,是巫医自己调制的。”说到此处,晏昭看向沈怀卿直摇头:“某人说自己有准备后招,就是用针扎穴位强行保持神智清醒?”
晏昭不忘将那根银针还给沈怀卿:“这法子能扛得住迷烟,但扛不住巫医的药,若不是我借口给你送药,然后每日将药倒掉,你现在也和他们一样了!”
“我知道,定是阿昭帮了我。”
沈怀卿扛过迷烟后,清楚听见他们说要洗去他记忆什么的,随后他就莫名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沈怀卿震惊于他还记得从前的事情,见到晏昭之后心中合计番,沈怀卿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在县衙大牢中,我就在徐清身上闻见了异常的香味,当时我便肯定那是种能麻痹人神智的药。”
“跟着傅县令出了城后,我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可傅县令和其他人当时已经不听劝阻,执意要往陷阱里面跳。”
“我瞧见周围的树似乎有些异常,就知道晚了,便让子影带你走,他们若是想杀人大可直接动手不会用迷烟,所以我肯定他们另有所谋。”
“我从前同人学过针扎穴位保持清醒的法子,便想装作被迷晕的模样,借势跟着他们查清楚真相……”
意外就是沈怀卿未预想到的情况,将人迷晕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洗去人记忆,让人变成傀儡。
“还好,我还有阿昭!”
“这会知道还好了?”晏昭呵呵笑着:“明明带上我胜算更大,偏偏要丢下我孤身入局,沈怀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是。”
“那就是想拆伙了?”
“也不是。”
“难道……你怕我抢你风头!”晏昭天大的委屈:“那些告示可都是你们刑部自己写的,与我无关啊!”
都是什么和什么,沈怀卿无奈摇头:“都不是。”
晏昭急了:“那是因为什么?”
沈怀卿一鼓作气开口:“因为担心你!因为知道其中危险,所以不敢拉你进来冒险!”
“危险?”晏昭凑到沈怀卿眼前:“沈怀卿你相信吗?以你我的本事,真要是遇到致命的危险,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而我在你死后还能活下来!”
“明知危险那就更要带上我,我的命是命,你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晏昭见沈怀卿企图别开头,双手捧着沈怀卿的脸对上他的视线:“我们是合作伙伴,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带上我,哪怕你有性命之忧,我都还能带你逆风翻盘!”晏昭神情认真:“除非你想和我拆伙,否则以后都得带上我!”
沈怀卿本是担心晏昭不想她共同涉险,可在毕家村还是见到晏昭那一刻,沈怀卿就想明白了。
他似乎不该替晏昭做选择,晏昭足够强大厉害,也不需要他这个弱者保护。
他更应该让自己变强大!
“这次是我看不清情形。”沈怀卿承诺着:“以后都不会了。”
晏昭满意点头,歪头瞅见沈怀卿的耳朵尖上爬满红晕,好奇伸手试探着:“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怀卿浑身一颤随后慌忙躲开心跳如雷,慌张转移注意力:“阿昭你,你是怎么成为毕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