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身后紧闭的院门被打开,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双脚满是杂草苔藓抬起的手上也非人皮而是树皮。
族长身边众人见此情形,脱口而出:“是树神,是树神!”
黑袍底下的人发出阵阵讽刺笑声:“哪儿来什么树神,不过都是族长编造出来骗你们的谎话而已!”
掀开黑袍,人的半边脸和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半张脸在场的人都并不陌生,正是巫医。
在族长震惊错愕的神情中,巫医似大仇得报般畅快笑着。
“还得多亏族长你将树神编造出来,我才能借树神降罪之名自由在毕家村行走,暗中除掉你手下爪牙将你们带来今日这局中!”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借树神降罪之名,把你们给解决掉,结果毕家村好像混进来几个碍事之人。”
说到此处,巫医不忘朝晏昭所在的方向扫上一眼,转头继续道。
“毕家村外好像也有变故发生,我终究没办法再慢慢来……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让所有事情彻底了结!”
族长从头到尾沉默着,他显然知道巫医为何会如此。
可他身边的人却满脸茫然,同巫医求证着:“我们与你往日无冤无仇,族长编造树神的存在,他做错了事情你惩罚他就行了,为何要这般对我们!”
“你们不无辜。”巫医怨恨看向他们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也不无辜!”
“你们帮族长抓人进来,帮族长杀掉那些想要离开的人,而我帮族长用秘术洗去无辜之人的记忆再让族长控制他们,我们都是族长的帮凶!”
所以巫医并未恢复族长身边众多爪牙的记忆。
巫医心中坚定认为,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如今这些满手血腥的人都不配拥有。
“你们就该带着罪恶,与我一道赴死赎罪!”
巫医又看向那些被洗去记忆的无辜者。
“你们都是被他们所害之人,我不会伤害你们,今日只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个见证,待我杀了他们,你们大可自由离去!”
毕家村里所有人巫医都能分辨善恶,但唯独有一人实在辩不出。
巫医紧盯着晏昭:“你不是毕云,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毕云这个,你也对我的记忆动过手脚,晏昭你到底是谁?”
面对他人询问,晏昭认真思考着该如何介绍自己:“我算是个路过三川县的好心人,得知三川县失踪案频发好心帮助县衙调查,最后就到了此处。”
“好心人?”巫医朝晏昭勾着手指:“你没资格站到那边,毕光中是无辜的而他死在你手里!”
晏昭这可就得替自己喊冤:“那碗药,难道不是你递给我的?”
巫医气得眼角抽动:“我的药没有毒绝不可能害死人,是你换了我的药!”
巫医夜间扮树神行凶,本是想吓唬族长的爪牙和眼睛。
却没想到也被毕光中这个无辜者看见。
更没想到,毕光中会在暗中观察离开后,被族长逮个正着替巫医背上所有罪名。
“你想毕光中死,因为当晚你和毕光中一同见到了树神,而你担心害怕毕光中在族长面前说起你,到时你也会被族长当成凶手处死!”
“你为了保命换了我的药,毒死毕光中灭口,你也和我们一样双手沾上了血腥。”
“你也该死!”
县衙几位捕快原本在暗中等待时机,听见巫医所言后纷纷看向晏昭,眼中带着失望,甚至连带看向沈怀卿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就是京都刑部的大人?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一个姑娘骗得团团转!
对于巫医指控的罪名,晏昭深感无奈:“你的药没毒?早知道我还换什么药,真是浪费我的闭息散!”
在场当即只有沈怀卿好奇:“闭息散是什么?”
晏昭耐心同沈怀卿解释着:“是我下山前,师父给我准备的药,她老人家叮嘱虽然我如今学有所成,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外面大有比我厉害的角色在,如果要是正面遇上还打不过的话……”
晏昭的师父给了晏昭两个选择。
要么跑!要么装死!
“对我来说跑是上策,如果实在跑不不掉的情况就只能装死,师父说就算装死,也要死得优雅装得逼真!”
“闭息散服下后呼吸会变得微弱,微弱到人根本察觉不到就像真的死了一样,过半个时辰就会恢复。”
巫医对晏昭的话并不相信:“你是说毕光中没死?”
晏昭扬起下巴示意着巫医:“毕光中要是死了,你身后的又是什么?”
巫医回头,浑身狼狈的毕光中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来,毕光中更加害怕。
“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毕云姑娘昨日在我耳边说,让我喝下药后装死,我醒来后她就将我带到了村外,我在村外跑了整晚根本跑不出去!”
毕光中就像遇见鬼打墙般,根本无法离开毕家村,无论怎么绕最后都会绕回毕家村。
又饿又困就想溜回来找点吃的,结果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么个情况。
“他没死,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晏昭耸耸肩,又出声解释道:“他身上的伤是他自己摔的,可不是我干的不能赖我,我昨日可是好生给他送出去了。”
县衙几位捕快此刻羞愧低下头,尴尬得都不敢用正眼去瞧晏昭。
沈怀卿从头到尾都未怀疑过晏昭,他伸手示意着毕光中先过来,免得待会他们伤及无辜。
“既如此,我不会伤害你。”巫医转过身,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族长等人身上,感叹道:“看来最后,还是得我们一道赴死赎罪!”
“你不能杀我!”族长似乎找到了什么保命的办法,他伸长脖子朝其他人喊着:“要是我死了,你们就再也别想离开毕家村!”
族长癫狂笑着:“你们猜为什么毕光中昨夜跑了整夜,都未能找到出去的路?那些想离开毕家村的人,为什么到最后都无法离开?”
见众人脸色沉重,族长就知道他活命的机会来了:“那是因为这周围都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密林加之我又做了些手脚,让毕家村周遭多了道天然的迷阵,除了我你们谁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除非你们想永远都被困在此处,否则你们就不能让我死了!”
经历过绝望的毕光中被族长的话轻易拿捏住,他急切提醒着身边其他人:“他说得对他还不能死,他死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方才恢复记忆的众人此刻正想离开毕家村,他们也相信毕光中的话。
“不能让巫医杀了族长!”
“族长要死,也得带我们出去后再死!”
此刻,县衙几位捕快终于寻到机会站出来。
“族长还不能死,他是三川县失踪案的主谋,我们得带他回县衙认罪伏法!”
族长见状得意朝巫医咧嘴笑着:“你看,到最后你还是奈何不了我!”
巫医掐着族长的脖子:“毕升,你真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了?我早就给你们下了毒,算算时辰你们就快毒发身亡了。”
“恐怕不行。”晏昭态度诚恳开口道:“真对不住,我其实现在也有点后悔,我不知道你准备毒药是用来毒他们的,我把毒药给换了!”
沈怀卿问:“你换成什么了?”
晏昭坦诚回道:“树皮熬制而成,带着树皮味道的白开水一碗。”
晏昭察觉到巫医有问题,但不确定巫医行凶的动机,所以晏昭对巫医多有防备。
看见巫医准备毒药,晏昭也不知道巫医的计划,担心巫医要拉着毕家村所有人赴死晏昭就将毒药给换了。
族长毕升得知自己死不了,痛快长舒一口气:“你看,天都不亡我!”
沈怀卿厉声开口:“并非天不亡你,今日你虽死不了却也活不了几日,你罪名昭著待将你押回县衙,按照律法不日当斩首示众以告慰那些被你所害之人!”
晏昭有感而发:“或许,还等不了那么久。”
毕升并未将两人的话放在眼里,他瞧见巫医垂头丧气更加嚣张得意:“我会不会死尚且还未可知,可师弟你是真要死了!”
师弟?巫医是个男子?
晏昭有些吃惊,巫医留着头斑白的长发说话声音也轻柔实在难辨男女,晏昭还一直以为巫医是个女子。
沈怀卿在旁,伸手轻轻扶起晏昭被惊掉的下巴。
巫医怨恨瞪着毕升:“你对我做了什么?”
毕升笑着:“我也给你下了毒,不是立刻毒发那种,但定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巫医不解:“你早发现我恢复记忆了?”
毕升摇头:“那倒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师弟你,可县衙那帮人就快查到我身上了,毕家村不能留了,这些人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
“可师弟,毕有方,你得死在我手上!”
“恐怕也不行。”晏昭再次开口:“你给巫医的药,也被我给换了。”
“你说什么!”毕升愤恨不已:“晏昭,我要杀了你!”
“恐怕还是不行!”晏昭抬手示意着毕升:“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七窍在流血?你快要死了,你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