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先生来探望过我。”胡书尧肯定：“来人是真的岳先生，他知道我从前的些许私事，岳先生是担心我遭遇打击一蹶不振，特来安慰我。”
“还有便是几个看热闹的学子，除此之外就没人了……”
胡书尧对此早有预料。
毕竟人尚且都喜欢出色拔尖的，何况妖呢？
“照目前情形来看，那妖看中的当是沈大人，如今就等沈大人将那妖给引出来，昭姐你将他抓住，此案就可以结案了！”
明明计划才开始，胡书尧却好似已经能看见案情结束时的场景，他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不少。
沈怀卿不想泼胡书尧凉水，可此案想要结案恐怕还有些为时尚早，沈怀卿只盼他的计划不要出现差错，书院内的人都能平安活下来。
“曹益手中的残书，被樊衡偷走后又究竟被谁拿走？拿走他的人此刻是否又与书妖达成某种合作？”
“书妖的目标若是忽然换成我，对此人是否有影响？”沈怀卿想到曹益。
若樊衡江沛的话为真，书妖引诱他们去拿走古书。
或许就是因为书妖当时已经放弃了曹益，才会毫不犹豫杀了曹益。
“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害他入险局了？”
“可拿走残书的学子，他定不会愿意主动站出来。”晏昭见沈怀卿绷着脸神情严肃还有些自责，劝解道：“就算没有沈大人出现，书妖也不会放过偷走残书的学子，到最后书妖还是会杀了他。”
“从他贪心偷走残书时起，他就已经掉入书妖为他设计的危险陷阱之中，若沈大人没有出现，书妖步步紧逼他活不了多久。”
晏昭不忍见沈怀卿，将所有责任都往他自己身上推。
“沈大人出现后转移了书妖的注意力，那偷走残书的学子还能有一线生机，只要我们尽快将书妖给引出来，就能救下他。”
沈怀卿有时候容易将自己带进死胡同里困住，他大都时候身边无人都是自己想通的，可是这次不同，他身边有晏昭在。
胡书尧也不想破坏这良好的氛围，但是：“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若是那书妖晚上寻来，见他们房中无人岂不是会生疑？
李用之见脚步声远去后才抬起头，却被眼前还未走的晏昭吓到：“晏姑娘怎么还没走？”
“有些事情想不通，想留下来独自想想。”晏昭觉得她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从前她在这世间没有什么牵绊，于她而言唯一的牵绊就是师父。
现在，晏昭望着沈怀卿渐渐没入黑暗的身影，她现在心里好像多了份牵绊。
李用之此生唯一爱好就是读书。
因此若是问他书中道理，他定能对答如流。
可涉及到感情之事，他实在没有这个经验，也看不出晏昭在思索什么。
不过，见晏昭在此处未走，李用之心中有件事情也已经好奇许久，趁此机会他问道：“晏姑娘既是个符修，下山定是为了捉妖？为何会与刑部的沈大人在一处？”
晏昭朝山外看去，远处繁华的京都此刻灯火通明，晏昭解释道：“京都人与人之间，人与妖之间关系都错综复杂，我鲜少下山不了解山下情况，自要寻个了解情况的人合作，刑部管天下案件，妖犯案刑部自然也能查。”
他们有查案的本事，晏昭有捉妖的本事，晏昭想不出他们有何理由不联手。
“何况，沈大人是个难得的好人。”晏昭浅浅笑着，同李用之说：“这世上有谁不喜欢好人？”
“普通人喜欢好人，因为好人能让他们感到安心，恶人也喜欢好人，因为靠近好人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发的恶臭味。”
对于晏昭这话，李用之格外赞同：“沈大人是好人，晏姑娘也是个好人。”
晏昭却反驳着李用之所言：“沈怀卿是好人，而且是个难得纯粹的好人，他行善事查案情不图回报，为的是真相大白无辜百姓能得公道。”
“而我，不是个好人。”晏昭撑着头笑道：“因为，我是要收钱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人行善事前总得保证自己先活着吧，晏姑娘虽然收了钱，可我觉得你还是个好人。”李用之就是如此觉得。
寻常人见到妖那都是喊打喊杀。
而晏昭身为修行之人知道他妖的身份后，却没想害他杀他，可见晏昭是个讲道理的好人。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晏昭认真问李用之：“你真想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最后为官？”
“我从前是这样想的。”李用之从前觉得只有为官才能替百姓做些事情：“可见过晏姑娘胡兄以后，我又有了另一番感悟。”
其实不做官也可以。
行善者也不一定非得是官才行，做善事谁都可以。
李用之释然道：“我此次若再考不上，那我就继续读书行善。”
晏昭问：“若有机会，让你回到其他妖身边？”
李用之同晏昭示意着他现在的模样：“我已然是个人了，我由人扶养长大身上连妖气都消失了，我回到其他妖身边恐怕反而融入不进去，我余生还是就以人的身份继续活着吧！”
晏昭尊重李用之的想法，她也起身悄摸溜回房，晏昭和李用之不知道，此刻胡书尧险些被吓得叫出声。
回房后，沈怀卿胡书尧便各自上床休息。
两人的床间还隔着李用之的床，距离较远，但因为李用之不在，胡书尧睡不着一个翻身过去，将沈怀卿床边的情况看得清楚。
胡书尧肯定，他没有听见推门声和脚步声，那门窗都还关得好好的，沈怀卿床边却不知何时进来个人！
来人满头白发脸色也惨白得厉害，胡书尧觉得他大概死三天都没那么白。
对方此刻正站在沈怀卿床边，没张嘴也没动手，就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怀卿，似乎是在观察沈怀卿。
过会后，对方竟朝沈怀卿伸出手去。
看见这幕胡书尧差点就叫出声，关键时刻他忙轻轻捂住自己的嘴，悄无声息将被子盖上头顶，只留出条缝去观察对面的沈怀卿。
“云学子，云渡。”
“你想考中吗？你想金榜题名吗？和我做个交易吧，我保证你以后能在书院小考中得第一，保你能考中！”
胡书尧见沈怀卿起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醒了还是根本没睡，沈怀卿面露迟疑，他未急着回答对方。
似乎是心中权衡利弊挣扎几番后，沈怀卿才问道。
“什么样的交易？”
“你去将古书找到，古书在你手中我就帮你……”
说罢，对方回头朝胡书尧望了一眼，确定胡书尧没醒后，竟直接穿门而出！
胡书尧没敢立刻直接起身，他在被子里捂着。
直到捂出满身大汗，确定外面没听见什么异常动静后，才掀开被子跑去灌茶。
“大人，那就是书妖？”
“不确定，也可能是书妖派来的傀儡妖，就像那碎纸一样都是书妖用东西幻化出来的。”所以沈怀卿没立刻唤晏昭前来。
沈怀卿也被方才那幕震惊着：“他让我去找古书？”
不知道书妖要的，是江沛偷走的竹简，还是樊衡偷走的残书。
胡书尧反应过来：“找古书有什么用？那竹简咱们不都看过了，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书妖，他让你去找是为何？”
沈怀卿想：“大概是因为，口口相传的书神故事里，书神都是藏身在书里，如此编造能更加获取我的信任。”
“可那残书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胡书尧为难道：“启承书院最不缺的可就是书，这可怎么找？”
书妖方才没告诉他，古书在何处？
沈怀卿眉头微挑起。
江沛和樊衡的口供里书妖都告诉了他们，古书在何人手中，书妖甚至还给江沛提供了工具。
为何到他沈怀卿时，什么线索也没给？
沈怀卿想：“或许，书妖如今也不知道那残书在何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