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再次被带到县衙公堂上。
不过此次到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早就等候在此的其他五人。
晏昭在旁静坐着，撑着下巴观察着其他五人，在王青出现时，五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们像是都与王青素不相识。
王华颐是所有人之中，最先开口的：“两位大人，你们说已经查清楚谁是凶手？可为何要请这么多人同来，这里面究竟是谁凶手？”
孔宥柔声示意着王华颐：“王姑娘莫急，在那之前你且先做好准备，我们查到了些关于你爹和你两位兄长的事情，你若是不想听……”
王华颐坚定站在原地：“我当然要听，我想应该是我那两位兄长和我爹还犯下了什么恶事？”
还真让王华颐猜到了，孔宥拿出他刚补录的卷宗：“二十年前云中县城外有户王姓人家，夜间家中走水一家四口惨死，根据县衙调查，此事乃是王老爷子雇凶所为。”
孔宥找到王县令，眼见真相已经瞒不住，王县令什么都交代了。
孔宥还找到了王家老子当初雇的凶犯，他倒是没想到，此人早就因为犯其他案子被抓到了县衙牢狱之中。
经此事，孔宥肯定此人手上的案子肯定不少，干脆想法子让他一股脑全给吐干净。
“根据此凶犯交代，王老爷子是为了抢那家人手中的太岁，才对那家人起了杀心。”
“一家四口，都没放过……”
王华颐脸色煞白，脚下踉跄着。
她知道她爹和两位兄长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竟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
“堂下的王青，就是当年那户人家男主人的堂弟。”孔宥的视线落在王青身上：“昨日，沈大人又去了一趟王家老宅，此处我深感愧疚，我竟没能察觉到王子阳房中柜子后有暗格，里面藏着不少账本。”
这些账本中，记录着余姑娘家中铺子所赚流水，而这些钱全部进了王家老爷子和王家两位公子口袋里。
余姑娘的确一分都没见着。
“这两日，沈大人带着人将这些账本翻看完，发现里面还有些是王家老宅早年间的账本，由王老爷子所写，王老爷子有个习惯，大笔支出他会在上面写明用处。”
“二十年前走水案发生后，很长段时间王老爷子手中都没有大笔钱支出。”
孔宥当然也考虑到了另外种情况。
“这笔钱或许正如你王青所说，是王老爷子给你的封口费，见不得光所以王老爷子没有记录，也说得过去。”
王青沉着脸：“那你们还提我上来做什么？”
孔宥示意着他莫急：“本官，还有很多事情没说。”
孔宥忽然看向沈怀卿，悄声道：“沈大人，要不还是你来？”
毕竟王青此人嘴严得厉害，孔宥担心若是何处说错话，让王青抓住错处反驳扰乱秩序，就不好了。
沈怀卿沉着冷静，他自然对上王青接过孔宥的话：“你说，你是为了太岁才在二十年后再次找到王家老宅，想以当年你堂兄之事要挟王老爷子，让他分你些太岁。”
王青肯定道：“没错。”
“可事情真的是如此吗？”沈怀卿拿出证据：“二十年前你王青是个猎户，你常年住在山间平日不下山。”
“下山，是为了将所猎得的猎物卖出去，然后你总会去买上些孩童的玩意和吃食，去看望你堂兄一家。”
沈怀卿望向晏昭所在的方向。
“阿昭这两日带着人去查了你，你爹很早离世，是你堂兄将你抚养长大，你堂兄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你与你堂兄关系很好。”
王青脸上冷淡的神情丝毫未出现松动：“那又如何，关系再好他们一家也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我得活下去，我需要钱。”
“你不必如此，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晏昭这两日可没闲着：“你堂兄一家遇害之后，你就离开了山里再没打猎，你甚至离开了云中县。”
这段时间，没人知道王青去了何处，也没人知道王青是何时回来的。
“约莫半个多月前，有人在山间再次见到你，此人说当时见你有猎得猎物，我也同王姑娘确定过，它就是出现在王家老宅井中那头野兽。”
由此，晏昭推测。
“是你设计让王家老宅原本井中的水无法使用，逼着王老爷子挖新的井。”
毕竟每日用水车，从远处取水回来实在不便，王家那么多人还得挖新的井。
“这事是我干的不错。”王青并未辩驳，直接认下：“我是说了谎，我在那之前找过王老爷子，我想要钱。”
王青用较粗的嗓音道：“我替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不愿意出那么点小钱，要不是我，他早被县衙抓走斩首了。”
“我气不过，就想吓唬吓唬他们。”王青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我买通了王家的下人，夜间带着那头猎物溜进去，那又怎么了，我就是往里面丢了个东西，我又没下毒！”
都到此刻了王青还是胡说八道，晏昭无奈开口：“我都查到此处了，你觉得，我难道查不到后面的事情？”
为何人，总是会心存侥幸？
却不知但凡是做过的事情，都有迹可循。
晏昭直言道：“你根本不是以二十年前受害者堂弟王青的身份去见王老爷子，你也从未要挟过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根本没见过王青，你打听到王老爷子喜欢那些稀罕物件猎奇故事，你就假扮云游之人与王老爷子结识。”
“你的确是王老爷子的故友，因为王老爷子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是你劝说王老爷子在后院挖新井，然后获得王老爷子信任全权将此事交给你办，你在外面招干活的伙计，虽然你遮住了脸但是有人见过你，我们就能查到。”
“到此刻，你的计划已经基本完成。”晏昭将王华颐画的太岁展开：“王老爷子到死恐怕都不知道，他这次挖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岁，而是你苦心给他准备的毒物。”
“你以为这东西没人认得？”晏昭谦逊说：“不才，我就认得此物。”
“此物和太岁的确外貌相似，但它并不是太岁。”晏昭又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展开到其中一页：“苦根，为妖所喜，有些妖甚至拿它当食物，对妖来说它无毒，可对人来说它是剧毒。”
且这种毒，人用常规手段还查不出。
“这是妖的东西。”晏昭质问着王青：“你从何处得来？”
无论是卖还是赠予，将此物流通到人手中的妖肯定居心叵测。
“这是苦根？若不是姑娘今日介绍，我都未曾见过此物。”王青咬死不认识此物。
旁边，王华颐有些想不通：“如果我爹挖出来的不是太岁，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毒物苦根，那他又是怎么埋进去的？”
王华颐记得清楚：“当时那块地可是毫无挖动过的痕迹，且那么大个坑，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将苦根埋到那么深的地里去？”
王青顺势借着王华颐的话道：“王姑娘说得对，我怎么能做到呢？”
在解释此事之前，晏昭得先将她查到的线索说完：“我查到，王家老宅请人价格给得相较高些，所以有很多人争抢着去，那些没被请去的人告诉我。”
“当日，有个人是提前被雇主选好的。”
“此人也是他们一起寻活干的人，此人来云中县不久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打交道。”
晏昭回过头，视线锁定在王青身上：“这个人，应该是王青你提前准备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