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在想什么？”
同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晏昭才从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已经离开了南家镇，到最后晏昭才知道，周子煜本就是官府特意请来协助查案之人，鱼妖之事最后如何处理晏昭就没再关注。
她方才只是在想，周子煜和南家镇所有人的遭遇。
周子煜的爹娘是普通人，他们一家三口也曾幸福安乐，不幸遇见妖无故作恶害其爹娘惨死，只有年幼的他被爹娘藏起来躲过一劫。
因此周子煜痛恨所有的妖。
“我在想，为什么有些妖非要害人？”晏昭想了很久，终究也没想出结果。
“那些妖为什么要害人我不知道？”同伴呆愣片刻，被这个问题问得抓耳挠腮：“但其实他们不仅害人，对我们这些同族他们也同样下手，这些妖从不听从妖王的命令，但只要遇见他们害人，妖王也从不曾放过他们。”
“这些事情，自有妖王和我们爹娘处理，白羽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从前晏昭只是听爹娘说起，如今却是亲眼所见，晏昭心中此刻感悟颇多。
“真可惜，就只能在南家镇待这么几天就得回妖谷了。”
“我还想在玩几日呢”
除去身边同伴聊天的声音，晏昭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救救我”
这声音微弱，好在有迹可循，晏昭很快就顺着声音找到摔到深坑中的少年。
少年看见陌生面孔的瞬间，明明虚弱异常眼中却还是充满警惕。
身边几位同伴，也跟着凑到晏昭身边。
“我听爹娘说过，山上有人打猎，常会挖这样的陷阱等猎物自投罗网，看他浑身又脏又臭的邋遢样子，掉进去应该有几日了。”
“这是个妖吧？但我又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妖。”
“连这么矮的坑都爬不出来，真是个没用的妖。”
“白羽，你下去干嘛？”
等几人反应过来时，晏昭早以跳进坑中，坑底的一半还布满锋利的木桩。
晏昭靠近少年妖时，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晏昭朝少年妖伸出手：“别怕我也是妖，我是白羽，我带你出去。”
少年妖原本蜷缩着身子，恐受到伤害还伸出胳膊尽可能护住脑袋，可见半晌身上都没有受到伤害，不由诧异看向那个自称白羽的妖。
他小心翼翼擦了擦脏兮兮的手，鼓起勇气握住了白羽朝他伸出的手，低语道：“我是楼渊。”
原本握住楼渊的手，将楼渊扶起的晏昭忽然一怔。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给晏昭一种抵触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又消失。
晏昭扶着楼渊逃了出去，她身上随身带着爹娘给的伤药，又替楼渊处理了伤势。
“你有爹娘吗？”
“那你有去处吗？”
见楼渊都狠狠摇头，晏昭就已经有数。
“白羽，你将他从坑里捡出来就已经是救了他，你不会还想将他带回妖谷吧？”
“他长得这么丑，又没什么本事，带他回妖谷他能做什么？”
久久一言不发的楼渊，扯着眼前白羽的衣角，小声央求着：“求你带我回去，我肯定会很勤快的。”
最后众妖终究是不忍心将楼渊丢在山里，经过商议后几个妖确定，带楼渊回妖谷。
“我同意带他回去，但这路上我可不会照顾他，何况他还受了伤，走路都成问题。”
“这妖是白羽你捡回来的，那这路上他就交给白羽你了，我可以和白羽你换着照顾他，但你让我自己来我真不行。”
好在楼渊年岁小且身形瘦弱，晏昭还能背他回妖谷。
若是年岁再大些，晏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爹娘呢？”路上晏昭开始询问些楼渊的事情。
“死了。”楼渊纤细的手臂搭在身前白羽的肩上：“有人来抢我爹娘手中的东西，我爹娘不给，那些人就将他们给杀了。”
“你自己在山里待了多久？”
“不记得了。”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楼渊轻轻摇头回答着，渐渐楼渊累了就靠在白羽的肩上安心睡去。
耳边萦绕着，白羽安慰他的声音。
“等回妖谷以后，你就住在我家中，我爹娘肯定会喜欢你。”
的确如白羽所说，白羽的爹娘在听闻楼渊的事情后，对楼渊视如己出。
楼渊即使被洗干净养匀称后，在妖谷众妖之中仍旧算普通，加之能力也普通免不得遭到其他妖嘲笑贬低。
而每每这时，楼渊总是默不作声任由他们说，也不气也不恼像个木头。
终是晏昭看不下去，主动同楼渊提议着：“要不从明天起，我教你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
楼渊却将头埋得更低：“我好像没什么能力。”
他不像其他妖能飞檐走壁，能喷火吐水，甚至他都不能做到像白羽这样控制妖力成为同龄妖中的强者。
“他们骂得没错，我的确很没用。”
“怎么会。”晏昭见楼渊将头埋得更低，忙劝解道：“也兴许是你的能力还没被发现。”
白羽的爹娘也安慰着楼渊。
“谁说楼渊没用了，楼渊懂制药也锻造制兵器，这些都是很有用的本事。”
“要不，楼渊你明日去帮白叔制药？”
“得空，再来帮白婶锻造兵器？”
“白羽肯定是不会接我和你白婶的手艺，但我看楼渊你就不错。”
“白婶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以后他们想要趁手的妖族兵器都得来找你，到时我看妖谷还有哪个妖敢说你没用。”
楼渊在白羽爹娘一言一语中展露笑颜，他的笑容干净甚至还带着几分傻气。
想起身边的白羽，楼渊忙又追问道：“那，白羽以后打算做什么？”
晏昭腿一伸手一端，将藏在内心想法道出：“我以后，自是要成为整个妖谷最厉害的妖。”
说完，晏昭同楼渊承诺着：“妖族强者为尊，到时候有我这个最厉害的妖在你们身边，谁都不能欺负你们，我会保护你们！”
白羽的爹娘笑着，支持着女儿的想法。
楼渊默默坐在角落，嘀咕道：“那我就在你身后，你受伤了我给你送药你比试我给你递刀。”
“那你岂不是要和白羽永远拴在一起？”白父玩笑随口一说，很快这句话就被揭了过去。
没人留意到，角落里楼渊自言自语着。
“永远栓在一起，就永远拴在一起。”
反正他没用打算要和白羽分开。
楼渊自那日起，便跟着白父白母，虽然他依旧能力普通相貌平平，但整个妖谷再没有瞧不上他的人。
直到晏昭发现他手上的伤，替楼渊处理好伤后晏昭才问楼渊：“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楼渊抬起头，认真回道：“留在你身边。”
晏昭又换了种问法：“你心中有什么想去做的事情没有？”
楼渊认真思考后道：“我想，替我爹娘报仇！”
哪怕被白羽带回妖谷，哪怕这些年待在白羽身边，受到白羽爹娘的照顾爱护，楼渊也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但他现在很无用，他在等自己长大，等自己羽翼丰满。
然后再离开妖谷替爹娘报仇，等报完仇以后他再回到白羽身边，再也不和白羽分开。
晏昭不记得当天她和楼渊的对话是怎么结束的，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着，楼渊和周子煜的经历。
忽然心中有个想法冒出。
“妖谷之中有古籍记载，妖族生活在黑河另一边。”
“若是，我能打开黑河结界带着在人族的妖回到妖族去，是否就能避免楼渊和周子煜爹娘的惨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