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楼渊有关。”
很多事情，从前晏昭也不知道真相。
直到如今她才终于将所有事情弄明白，她也终于做好将所有事情告诉沈怀卿的准备。
“当年我被那詹婆子推下湖，是被囚禁在湖底的妖白羽救了我，我当时只知道她用她最后的力气将我从湖底推了出来。”
“却不知道，她还将她最后拥有的所有一切，都给了我。”
没有白羽，就没有如今的晏昭。
“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身上有白羽的妖力，楼渊要去打开黑河封印，想让妖族来到人族地界，再现当年的惨状……”
“而我因为身上有白羽的妖力，是目前唯一能够重新完成黑河封印的人。”
“楼渊将能找到的妖都带来了此处，而我可以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妖都带回妖族地界。”
将妖带回妖族地界的好处，晏昭不必再和沈怀卿重复，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明白的事情沈怀卿自然也明白。
沈怀卿沉默着，他从前听晏昭说起黑河封印说起人妖两族的矛盾，总觉得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离他们遥远得很。
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事情会出现在他们眼前，更需要他们去解决。
沉默半晌后，沈怀卿艰难开口问晏昭：“完成封印后，你会如何？”
沈怀卿不傻，黑河封印当年那么多人那么多妖，耗费多少心力又付出多少代价才将其完成。
如今却只有晏昭一个人去完成，晏昭独自又要承受多大的代价？
“我也不知道，完成封印后会如何。”
“我甚至都无法保证，完成封印会我会身在何处，但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来，努力回到你们身边。”
晏昭同沈怀卿承诺着，见沈怀卿垂下头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后，沈怀卿开口，说出的句话却让晏昭原本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阿昭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要孤身去完成那封印，因为阿昭是目前唯一能完成封印的人？”
“阿昭想救更多的人和更多的妖，不想看见有人和妖在因此遇害，所以你觉得你就必须担负起这责任。”
沈怀卿明白晏昭的选择，若是他，可能最后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到此时，沈怀卿才终于明白晏昭方才的眼中为何满含着不舍和担忧，原是他们即将要面临离别。
“那么喜欢钱的阿昭将全部的家当都留在京都，还让鼠怪和蜃妖留在我身边，一来是因为我可以照看他们，二来是以后我遇见涉及到妖的案子时，他们能助我？”
见晏昭沉重点头，沈怀卿再也忍不住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阿昭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其实也很害怕吧。”
谁会想忽然和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分别，去完成一件甚至连结局都未知的事情。
谁又能做到，在面临这样的离别时，心中毫无波澜。
“阿昭别怕。”沈怀卿轻声安慰着晏昭：“我会陪阿昭同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在阿昭身边，阿昭不用自己去面对。”
沈怀卿其实说对了，晏昭就算再厉害她也是会害怕的，她害怕去完成封印后无法再回到所爱之人身边。
她当初是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才遇见了师父林瑾知沈怀卿等所爱之人。
她本也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埋下头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做不到。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黑河封印被打开，楼渊带着恶妖残害无辜，而她明明有能力有机会阻止一切，却选择视而不见。
“沈怀卿，我不是自己去面对，你们还在我身后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这里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你得留下来。”
“给我半年时间，我会回来的。”
“倘若，半年之后我没有回来……”
晏昭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开口，她会用尽全部的力气回来，可倘若她还是失败了，她也不能要求沈怀卿一直等她。
沈怀卿猜到晏昭想说什么：“你忘了，那以身相许的礼我已经收了，我早就已经以身相许给你了，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
还有句话，沈怀卿没同晏昭说。
“既是你的人，就不可能让你自己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他会陪晏昭，一直到最后。
由于接下来的路太过危险，晏昭拒绝带更多人进入，若不是被沈怀卿何景初堵个正着，晏昭甚至都想悄摸去找楼渊。
“我知道晏姑娘是为了我好，想让我活下去。”可何景初每每回想起当初坪山关发生的事情，就满眼痛苦：“我在坪山关死里逃生活下来后，我就不仅是为了自己活着，我必须得进去手刃了仇人。”
“阿昭知道的楼渊涉及多起案子，我需要真相回去结案。”沈怀卿坚定不移站在晏昭身后：“这是我职责所在。”
晏昭的视线缓缓挪动，最后落在应徇和子影身上。
子影抱着剑，在晏昭视线探查过来时慌乱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我家大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相较子影，应徇就准备周全得多，他淡定从怀中拿出纸笔：“我得去替我家大人，记录真凶口供！”
“晏姑娘放心，若再往前遇见我们实在无法解决的危险，我们会自行撤出来。”应徇就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而他作为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送他们往前走一程。
有应徇如此承诺，晏昭并未再拒绝他们。
晏昭带着他们按照白羽的记忆，朝远处丛山峻岭之中走去，接下来的路却出乎晏昭意料，格外顺利。
顺利得让晏昭觉得，有些古怪。
“这莫不是楼渊设下的圈套？”何景初大胆推测着：“他莫不是想将我们引进去，再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出于万全准备，应徇主动提议留在此处：“万一里面真是陷阱，我也能及时回去找人来相救。”
“你一个人行吗？”子影说着站到了应徇身边：“我留下来陪你！”
晏昭在周围没有发现妖的行踪，但以防万一，晏昭还是将鼠怪和蜃妖留了下来：“若真遇见危急情况，鼠怪能带着你们从地下逃走。”
“蜃妖善于伪装不易被人和妖察觉，能转移那些妖的视线为你们提供逃走的机会。”
晏昭在看了一眼应徇和子影后决绝转身，继续往前赶去，来到了当初白羽与楼渊最后分别的地方。
白羽最后就到了此处。
接下来的路白羽不知道，晏昭也暂时摸不着头绪。
“楼渊说，黑河封印就在眼前的山里，可当年胡家众人在这山中四处寻找，最终也没找到黑河所在。”
如今胡家是没了，可当年他们能将白羽和楼渊囚禁，想来也应该还是有些实力在，可他们为何最终没能找到黑河？
楼渊带白羽到了此处，他同白羽所说的话当是可信的。
黑河肯定就在这山中，不过其中当有着什么玄机，是当年胡家众人没能参透的。
何景初不知晏昭口中的黑河是什么，但她能听明白一件事情：“楼渊就藏身在这山中？那我就算一寸寸找，我也要将楼渊给找到。”
有时候人需要等待时机，而有时候则需要果断出手，何景初觉得如今的情况就适合后一种。
她说完就开始在山中四处搜寻起来，她爬上树，在高处观察着整个山势走向。
“晏姑娘河我没看见，但不算大的潭前面倒是有一个，可那里也没有人的身影，妖也没有。”
“潭？”
晏昭按照何景初所说的方向寻去，眼前所见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
沈怀卿仔细观察着，山间的潭水带着丝丝凉意，潭边幽静异常。
“阿昭，有没有可能，黑河也未必真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