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就是青阳县地界。”
“前面那座山唤做焦山，山间有间客舍，我们今晚就投宿在那客舍，明日再下山去，酉时左右就能赶到青阳县城。”
康云说完话往后一瞧，与他同行的张竹还悠哉悠哉站在远处，不急着赶路，反而惬意欣赏称赞着山中美景。
“果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康云在心中无奈道。
他与张竹本就是在路边茶摊上认识的，得知他也要去青阳县，张竹才邀请他结伴同行。
这一路，张竹对康云丝毫不设防，几乎快将所有的底都交给了康云。
张竹家住泉州，家境富裕。
此次来青阳县，是来探望多年未见的舅舅，家中本给他安排了随从和马车，可张竹不想被人管束，半道就将他们给甩开。
想学话本子里的侠客，孤身闯荡。
“得亏遇见的是我，要是遇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你身上的钱财可就不保了。”康云看着那心无城府的张竹，直叹气。
如此情况，康云也只能多照看张竹一些，起码平安将张竹送到青阳县城也算是问心无愧。
瞧见日头已经不早，康云忙招呼着张竹。
“张竹抓紧时间赶路，入夜之前我们必须得赶到客舍！”
张竹闻言紧赶上去，见康云脸色沉重，便关切询问着康云：“康云大哥，这焦山可是有什么说法？”
康云方才说的话，张竹在山下草丛里一破烂木牌上也看见了。
那是块看上去就风餐露宿多年的木牌子，上面笔墨的痕迹已经斑驳，但隐约还是能看出上面写着什么。
“凡路过焦山者，入夜前必要下山！”
张竹的确算不上聪明，可那牌子上警告的话，再结合康云此刻的神情，张竹隐约猜到这其中有什么说法。
康云紧赶着路，等到气息平缓才回着身后的人：“入夜之前必须赶到客舍，是因为这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且陡峭难行，入夜后视线难免受影响容易磕着碰着，且山间蛇虫鼠蚁也爱在夜间出来觅食，若有不慎恐会伤人。”
入夜后视线容易受影响这点，张竹还觉得有理，可康云说山间的蛇虫鼠蚁会伤人，张竹听了就不信，只觉得是康云夸大其词。
“那蛇虫鼠蚁个头才多大点，就算遇见，我也能制服它。”
“可有些蛇虫鼠蚁是有毒的。”康云见张竹不懂，好心同张竹普及着：“若是遇见有毒的蛇虫鼠蚁，它们咬你一口你就必死无疑。”
张竹紧张咽了咽口水，眼前的康云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继续道：“何况这焦山上，还不止有蛇虫鼠蚁……”
“山上还有些野兽，这几年间还一直流传着蛇妖的传闻，据说那是条一丈高的大蛇，它就藏在这焦山上，若遇见夜间行路者，它就会藏在路边的高草丛里或是盘在你头顶的树上。”
“蛇妖会在你身后，叫你的名字，然后紧跟着你寻个机会把你吃掉，等官府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说到此处，康云忽转过身。
对上康云的脸，张竹瞬间呆住双眸之中满是惊恐之色，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待反应过来后他拔腿就往山上跑去，动作迅速全然与方才那悠哉悠哉的模样不同。
甚至，还跑到了康云前头。
“还得是这招好使。”
康云说罢继续赶着路，只要不出现意外，照他们如今的速度入夜前必定能赶到客舍投宿。
心中并没有觉得愧疚，康云深知方才说的都是实话，焦山的确是有这样的传闻，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传闻中吃人的蛇妖。
“张竹……张竹……”
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康云瞬间警惕起来打量着周围，什么也没发现后，才紧盯着前面的人。
康云心道，没想到张竹这小子还挺记仇，被自己吓唬了一次，竟还要吓唬回来。
康云刚想开口说话，前面的张竹哆嗦着身子转过身，用紧张的语气反问他：“康云大哥？是你在叫我吗？”
看张竹害怕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康云也跟着紧张起来。
“康云……康云……”
随着声音再次传来，康云终于可以肯定，这声音不是来自眼前的张竹，而是来自他看不见的地方。
不管那是什么，康云都敏锐察觉到了些危险，他赶紧上前带着张竹朝山上跑去。
“别回头，这里离客舍不远，等到了客舍我们就安全了！”
康云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可也是奇怪，除了方才那唤他们名字的声音外，他们的身后再无其他声音传来。
当那间客舍出现在张竹眼前时，张竹才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确定身后没什么东西跟上来后，张竹才拖着无力颤抖的腿，走向客舍。
客舍比张竹预想的条件好，环境雅致干净，名字也颇有诗意，名何处来去。
客舍老板约莫四十来岁，身上却有着特殊的气质，涵养也极好，张竹肯定客舍老板从前家境不比他家差。
见他们额头上满是汗浑身狼狈的模样，客舍老板忙端来清茶。
“我是客舍老板，李侍仙。”
“你们方才上山的路上，是不是遇见什么东西了？”
张竹丝毫不设防，将方才的经历讲述给李侍仙听，说完他端起茶盏的手都还在抖，丝毫没注意到对面李侍仙的脸色逐渐沉重。
“李兄，可是有什么不对？”康云询问着李侍仙，毕竟李侍仙常年住在山中，这山中之事想来知晓得比他多。
李侍仙未回答康云，转身拿来些香交给两人：“虽不知传闻真假，但既遇上了这诡事还是提前防范的好，此香可以驱蛇，你们在房中焚起此香，无论那蛇妖是否真的存在都不会靠近你们。”
“你们记住。”李侍仙叮嘱着：“夜间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自己房中！”
眼前两人点头后，李侍仙才领着两人到房间休息，并将饭菜送到两人房中。
山中客舍不比外面的客栈客店，估摸到了戌时一刻外面天色渐暗，李侍仙就锁上了院门和大门，回了自己房中休息。
整晚，李侍仙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次日，李侍仙卯时醒来准备好早上所用的食物时，依旧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不过，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已经锁好的大门和院门，此刻却根本没落锁。
直到快晌午时分，见康云张竹两人还未起，且两人的房中也没有任何动静后，李侍仙才去扣门询问。
却发现两人的房门未锁，包袱还在房中人却没了身影。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事情。”
李侍仙抬眸，眼前几位是县衙的捕快，以及青阳县新上任的县尉李用之。
“大人，你们打听这事是做什么？莫不是康云和张竹出了什么事情？”
李用之观李侍仙眼中的担忧不像作假，但李侍仙也的确有可疑之处。
“今日县衙接到报官，有人在焦山上发现了两具尸骸，或许就是你客舍中失踪的两位客人，康云和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