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嘲讽完了人,陈菀意在茶桌前坐下,开始动手煮茶。
看她这幅平静淑女的样子,任明喆捂着脖子,黑着脸在对面坐下了。
还知道煮茶呢,看来也是有给他赔罪的心思。
真不容易。
要不是顾爷爷说这女人是真有本事,深不可测,他才不可能让她如此放肆。
“我今天来,是想找陈小姐求和的。”任明喆放低姿态,难得面色诚恳,“任某之前定是无意间做了错事,这才未能和陈小姐交好,今天还请陈小姐给个面子,赐教。”
“面子?”陈菀意一挑眉,讽刺溢于言表:“你?”
任明喆:“……”
“无意间做了错事?才没能和我交好?”陈菀意继续攻击,“你?”
任明喆:“……”
“赐教?”陈菀意这回终于多蹦了两个字:“你配?”
任明喆:“……”
任明喆也算是纳了闷了,他到底哪里得罪过这个疯女人了?
他脾气本就不温和,这下脸上的假笑都没了。
“陈小姐。”他语气沉沉,“我想你有些过了。”
“这就过了?”陈菀意扯着唇角,“还以为任先生是狗皮膏药,在目的达成前不会跟我撒破脸呢。”
“骂的真脏啊。”任明喆拿过陈菀意放在他面前的那杯茶,放在手里摩挲着,不知是不是被陈菀意的话提醒了,他竟立刻转了态度,玩笑似的道:“不过此言差矣,任某想达成目的,只会拿出最诚挚的邀请函。”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盒子,打开,推到陈菀意面前。
这东西和……实在太像了。
陈菀意一晃神,脑海里竟是上一世任明喆跟她求婚的画面。
那时候是在某个名流的招待会上,熟人很多,任明喆刚被家里的亲戚算计,顶着昨晚家法的伤,面色惨白却还强撑着到了现场。
有人嘲笑他是私生子,被陈菀意一杯酒从头浇下。
当时的京圈大小姐,自然是没人敢拦着,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陈菀意逼着那人给任明喆道歉。
他道完了歉,陈菀意抬头看向任明喆,却意外的和他完完全全的对视了,陈菀意没敢多看,匆匆别来脸。
那时的她没读懂任明喆的眼神。
所以从来不知其中的隐忍克制。
她只知道,任明喆那天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单膝下跪,求婚的誓言字字慎重。
如今想来,句句诛心。
……
陈菀意垂下眼,看到盒子的东西。
那是个白玉坠子,乍一看除了成色很好外平平无奇,实际上灵气环绕、底座有金,是玄门里的好东西。
陈菀意现在的身体几乎没有灵气,因此平日做点什么全靠法器符纸之类,如果有这个坠子戴在身上,的确很好。
“任先生有心。”陈菀意轻轻皱了下眉,把心事先撇开,问出疑惑:“不过这种东西,可不像普通人能拿出来的。”
非玄门之人,有市无价,求亦无用。
“好眼力。”任明喆就知道她会动心,答道:“是在我的一位故友那取的,陈小姐放心用,绝对干净。”
陈菀意没应声,她在想另外一件事。
昨晚那场怪梦来的蹊跷——
梦境这种东西,上连磁场,下至道门,但也有利有弊,往好处说可以助人修炼、让人净神养息,往坏处看……也可御梦请神,杀人于瞬息。
这种风险高的东西,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不会去用。
就像陈菀意,她从来不贪恋梦回往事,她自己不想,便很少会做梦。
而像昨晚那种处处蹊跷古怪的梦境,大概率就是有人请神来的,敲打她,又或者说提醒她些什么。
请神入梦,这种事必须是本事阶级相等的人才能做,绝非蝼蚁能做出来。
陈菀意盯着那白玉坠子,不由得怀疑……任明喆的这位故人,又是什么情况呢?
那梦里还有任明喆……因此他指使的嫌疑非常大。
“对了,王家那位……”
“昨晚,是你安排的?”
任明喆话说一半,便被陈菀意直接打断。
“啊?”任明喆愣一愣,转念又一想,陈菀意这种能掐会算的人,想必早就知道了,不用他再说,便点头道:“是啊,顺手的事。”
王家那位渣男被金凤元送进了监狱,进去前还不甘心就这样,找人埋伏在陈家外,准备报复陈菀意,结果被任明喆安排的人发现了,便替她处理好了。
还顺手的事???
陈菀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连这种茬都敢找,真不怕她动手啊。
见她面色阴晴不定,任明喆摸了摸下巴,嘀咕道:“陈小姐不打算对我表达一下感谢吗?”
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菀意:“?”
我谢你个金刚葫芦娃大鸡腿。
就这种人,她都懒得生气。
“真没想到。”陈菀意皮笑肉不笑,“任先生还挺风趣。”
说话真好笑。
“我就当陈小姐是夸我喽。”任明喆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又冲陈菀意举了举杯,道:“谢了。东西陈小姐就收下吧,当做我们合作的邀请函了。”
有这种好处陈菀意当然不会拒绝,她把东西捏在手里观察着,抬眼时发现任明喆一直在盯着她,便随口道:“你刚刚喝的是涮杯的水。”
任明喆:“……”
他有严重的洁癖,闻言可谓是浑身难受,他盯着手里的空杯子,吐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脸色发绿,偏偏还不能冲陈菀意发难,憋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你……”
“我就放那,又没让你喝。”陈菀意耸耸肩,无辜极了,“谁知道任先生如此不客气呢。”
任明喆:“……”
“东西我收下了。”陈菀意把那条坠子收进口袋,淡声道:“合作的事,等我有空了就全力配合任先生。”
任明喆松了口气。
“不过……”
陈菀意话音一转,又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和我讲实话。”
任明喆望着她:“知无不言。”
陈菀意面上没有笑,她漆黑的瞳孔紧紧追随着任明喆的眼睛,带着密不透风的压迫。
她问:“我听说任先生有位白月光,叫……蒋芝谣,两年前随着你的正妻的过世,她也消失了。任明喆,你把她藏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