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细雨的说辞,站在她身后的苗妩眉稍一挑,倒也没说什么。
院中屋子里的动静,当然瞒不住她。
屋里的老翁声音虚弱,中气不足,又有咳嗽声,再加上那老妪惊慌失措的“血,血……”,她猜测,屋中老翁咳出血了。
唔,有点麻烦。
治,她不会治。
不过,用妖力帮着老翁稍稍缓解痛楚,她还是能做到的。
细雨说完话,也没管院里的动静,先回头朝苗妩嘿嘿一笑。
苗妩微微挑眉,“姐姐?擅长医术?”
“那我说谁?”细雨理直气壮,“说我擅长医术?我才这么丁点大,里头的人会信吗?”
她医术不精,有符的话,倒也可以一用。
可问题是,她身上现在没有符。
况且,有现成的大妖在此,为何不用?
苗妩没理她,微微一扬下巴,“屋里有动静,好像起了争执。”
细雨马上回头,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屋中动静,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身后,响起苗妩慢悠悠的语调。
“唔,屋内那老翁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怕是有诈。’……那老妪说,‘听声音像是个孩子。’……她又说,‘有诈就有诈,你都咳出血了,我得出去看看,万一是真的呢?’……”
细雨回头,一脸不满,“苗姐姐,我也听得到。”
苗妩仍是不理她,“屋门开了,有人出来了。”
细雨马上又趴回门板上。
果然,三间茅草屋,正当中的那间屋门打开,一位微微驼背、矮小瘦弱的老妪,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妪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袄裙,腰上扎了个粗布围裙,围裙上也满是补丁。
从老妪已然花白的稀疏头发,还有脸上沟壑交错的皱纹来看,这老妪确实年岁不小……细雨微微有些怔神。
这老妪,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到了师父。
师父也是这般的清瘦,也是微微驼背,也如屋中老翁那般……咳。
怔神间,老妪已经走到大门处。
她没急着开门,而是也趴在门缝里,往外看。
恰好与趴在门缝上的细雨,眼对眼,看个正着。
老妪低低惊呼一声。
细雨瞬间回神。
她退后一步,朝着院中挥挥手,“阿婆,你别怕,我和姐姐是好人呢。”
听到外头的声音,老妪又凑了过去。
透过门缝,老妪看清了细雨的长相。
看清后,老妪微微一愣,倒是信了几分。
俗话说,相由心生。
外头这小娃,好干净秀气。
细雨回头,朝站在后头的苗妩招招手,“姐姐,你快过来,让阿婆看看你。”
苗妩慢慢走上前,她的容貌映入老妪眼中,老妪顿时哆嗦起来。
她抖着手拉开门闩,开了一道缝,探头朝外招手。
“你们两个,赶紧进来。天杀的,这般容貌还在外头晃悠,碰到那帮子土匪,可怎么办哟……”
细雨早在拉门闩时,就做好了准备。
门一开,她就跳了进去。
大白“嘎嘎”叫着,也跟了进去。
老妪吓了一跳,“哎哟,天杀的,怎么还有一只鹅?”
“阿婆你别怕,”细雨笑眯眯地凑过去,“这鹅是我养的,它可听话了,不随便啄人。”
老妪还是有点怕。
这鹅的个头,可不是一般的大。
苗妩也走进了院子,老妪慌慌张张关上院门,重新上好门闩。
细雨歪着脑袋,看着她略显慌张的动作。
“阿婆,你们村子里的人呢?”
细雨开始打听,“方才我与阿姐进村,一路走来,好几户人家都院门大敞,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也被扔得乱七八糟……”
老妪闻言,叹了口气,神情黯然。
“唉,这事,说来话长。”
她转身,颤悠悠地往屋里走,边走边招呼。
“既然来了,你们就跟我进屋吧。哎,也是可怜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晃悠……你们家是哪的?”
细雨和苗妩跟在老妪身后进了屋。
大白趁着门没关,也挤了进去。
外头那么冷,让它自个待在院里?
它才不干呢。
屋门打开,外头的凉气进了屋。
屋内角落摆着一张床,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翁,正半倚半靠着床头。
老翁身上盖着床破旧棉被,棉被上也打满补丁。
冷气进屋,老翁顿时又咳起来。
听到咳声,老妪顿时急了。
“老头子,你,你咋样?”
匆匆忙忙来到床边,老妪熟练地给老翁拍背,端起放在床边,不知放置多久的一碗水,喂给老翁喝了两口。
苗妩开口,“冬日天寒,喝水的话,还是喝些温热的水好些,喝冷水易加重病症。”
老妪听到她开口说话,顿时想起原先的打算来。
那孩子说,他姐姐擅长医术……他姐姐,岂不就是眼前这漂亮姑娘?
老妪放下手中水碗,双膝一弯,就要往地上跪。
哎,天可怜见,送上门一位大夫。
她得好好求求这位姑娘,求她给老头子好好治一治。
见老妪双膝一弯,苗妩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她微微一抬手,妖力托着老妪,让她无法跪下去。
老妪膝盖弯了几弯,都跪不下去,神情变得惊恐起来。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苗妩。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