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李氏眼里闪过些得意,面上却是撇撇嘴道:“不过是纳个妾室罢了,又不是娶正房媳妇。”张妾室奉承道:“三阿哥娶的妾室也是正儿巴经选秀出身,而且她父亲好像还是个从三品的官,到时等三阿哥娶正房的时候,指不定是哪位蒙古贵女呢。”李氏嘴角轻扬道:“弘时是皇孙,配个从三品官员的女儿当妾室是当得起的,这钟氏我不看她出身,只要她能安分守己的伺候弘时,早日诞下一儿半女就是了。”
乌喇那拉氏看着自得意满的李氏,心里恨恨痛了一下,若是她的弘晖还在,现在也有二十岁了,她也早该喝杯媳妇茶,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而不是为了保持嫡福晋该有的体面,汲汲为常。
在座众人听了李氏有些自大的话,心里亦不舒服,连着因胤真没纳新人的喜悦也淡了不少,想着自个儿年华渐是逝去,如今李氏都娶媳妇了,过不上些日子说不定就要有孙子了,可她们连个襁褓中的婴孩也没有还得不到胤真的眷顾,这以后晚景该是如何的凄凉。
众人心思翻转着,一时间竟无人接李氏的话,屋子里显得有些沉闷。
李氏享受着众人妒羡的目光,也不理场面微冷,直接拿眼晲向年氏,她是失去了女儿,可是她还有个长大成人了的儿子,她以后的依靠。
年氏嗤笑一下,冷声道:“李姐姐好福气,再过一月就有媳妇子孝顺你了。不过李姐姐你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过不上几年也该四十了吧,是该有儿媳妇了。”武氏忙接话道:“年福晋说的是,像钮祜禄福晋和耿妹妹的阿哥年纪还小,可是还要等上好长段时间呢,还是李福晋最福气。”说着,又笑着岔开话道:“不过这话亦是不对,福气大的人,想想还是钮祜禄福晋才对,毕竟是儿女双全的。呵呵,妾想起宝莲小格格的可爱模样,就喜欢的紧。”武氏三五两句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连正春风得意的李氏,面上也不禁僵了僵,目光深幽的看向慧珠。
慧珠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抬眼向众人一一回看去,在眼底闪过怨恨的年氏面前,顿了下,方展眉笑道:“我的福气是爷和福晋给的,府里上下的福气是爷给的,既然都来自同一人给的,又有什么好比的。”话锋一转,严肃道:“武格格,你进府时间比我长,这礼仪规矩该是懂得,岂可连称位也不对,当着福晋、李姐姐、年姐姐面上,妾可是你该称的?”
众人一愣,不明白一向好说话的慧珠怎会带了几分厉色?随即又回过省,颇有幸灾乐祸意味的看向武氏。武氏下不了台,便向年氏望了过去,不想年氏直盯盯的看了慧珠一会,却示意她服软,这般,武氏只得咬咬牙,规矩的给慧珠行了个礼,口里告歉道:“俾妾武氏谢钮祜禄福晋指点,俾妾以后定当慎言。”
慧珠随意的“恩”了声,便恭敬的看向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妾代为出口训了武格格,还望福晋莫怪。”乌喇那拉氏笑眯了眼道:“钮祜禄妹妹向来极重规矩,这事妹妹无错,我哪会怪你啊。”言毕,又对武氏和颜悦色道:“武妹妹你快坐下吧,以后多注意言词就是了。”武氏尴尬的向乌喇那拉氏和慧珠各欠了个身,方归位坐下。
这小小的插曲过后,众人又恢复了说笑,慧珠也淡笑着应付了话,只是话到年氏那,心里不由暗叹,年氏看来真的是恨上她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茶水
七月结束的时候,边关传来信息,策旺阿拉布坦已遣将**西藏,一举击败拉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达赖。遂八月上旬,朝廷忙碌起来,军机内大臣等聚在一起商讨对准噶尔用兵之事,但康熙帝认为时机尚不成熟,驳了众多上书用兵的折子,不予回话,却暗中已有动作,连番几次,多有通函夸赞身处四川的年羹尧。
众人见之,心明康熙帝有意对准噶尔用兵,才对监管四川的年羹尧多有赞扬,让其重视民生,必是想用兵之时,借四川粮草物什,保证战事的供需。于是,朝廷重臣暂压“扬国威”之心,搁置用兵议程,并对这位即将得到重用的朝廷新贵多有结交好意。
常言道水涨船高,年氏的身份因此自是涨了不少。这年羹尧高升在即,他又对自己的胞妹年氏极为爱护,闻之侄女早夭,一股脑的将各类珍奇送进雍亲王府,后又闻之胤真对年氏爱护之心及至,小格格早夭前更常是守在一旁,年羹尧对此心下大感,连是书信予之,表达其拳拳之心,胤真受其感性,亦立即书信,昵称为亮工,自称为兄长,以表其意。
如是,至入秋渐冷时节,年氏虽痛失爱女,却风光大炙,京里有贵妇与之友好交往,府里有胤真待之甚为怜惜,其余妻妾更是对之避让讨好,年氏可谓面子里子皆是足了。然,尽管这般,年氏心下仍是殇愁,难以忘却爱女在病魔折磨中逝去的伤痛。
这日,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裸露为霜。年氏微倚栏杆,望着袅袅秋风,残卷枯枝黄叶,心虚怅然。刑嬷嬷挽上一秋香色披风,为年氏披上,劝慰道:“天寒雾重,主子得仔细些自个儿的身子。”年氏微咳一声,淡淡的摇头不语。
刑嬷嬷叹道:“主子,如今虽有大爷撑着,爷对您也是怜爱,可一个女人家有了儿子才是有了依靠啊。小格格她已经走了,您莫去再想了,赶紧怀个孩子方是。想想李福晋,她儿子连福晋都有了啊。”年氏身子微晃,犹如风中残荷般摇摇欲坠,半晌才抬眼道:“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一想起我女儿死的那般凄惨,小小的身子抽搐,口里白沫舌血的吐出,我就……”讲到此处,年氏已忍不住簌簌落泪,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