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可怜我?”
苏曼注意到,萧北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在抖。
宽厚的手掌攥紧,又松开。
再攥紧,再松开……
他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放松自己。
苏曼装作没有察觉,走到了栏杆边,双手轻搭在栏杆上,看着夜色,轻声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吹吹风。”
刚才那件事,她其实不是不害怕。
而是看到萧北声那副样子,她更担心刺激到萧北声。
进而,也把自己的恐惧,强压在了心底。
让萧北声回去,起码能让他离开这个场景,把注意力转移出去。
另一个想法,就是她想好好自己清净清净。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完全把面具卸下来,好好地平复一下心情。
“你在这儿,我怎么放心回去?”萧北声拧着眉,严肃冷厉。
“刚出了那样的事,保安人员都看着呢,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不回去。我也在这儿透透气。”萧北声不接受她的催促,走到了离她稍远的下风位,抽起了烟。
月光洒在露台上,清幽如水。
冰凉的空气里,短暂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
微风拂过,略起苏曼鬓角的绸缎发丝,露出了她小巧可爱的耳廓。
瓷肌凝雪的肌肤,透着樱花薄粉,在月色下,清雅温婉的轮廓,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梦幻得像是站在云端的仙子。
萧北声抽着烟,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就在氛围静好之际,不知从哪里忽地蹿出了一只老鼠。
黑暗里,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影子肥硕,移动迅速,冲着苏曼脚边“吱吱吱”地窜过来。
苏曼正尝试让自己放松,身上的戒备警醒,尚处在将撤未撤的状态。
这一下可把她吓坏了。
“啊——!”
苏曼花容失色,一溜烟跑到萧北声身边,一把抱住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埋进他怀里。
她还把自己的脑袋全都埋到了他的胸膛前。
只要她看不到,就不存在。
萧北声顺势张开臂膀抱住她,安抚:“就是只老鼠。”
“它走了没有?”苏曼不肯抬头,整个身子微微发抖。
“还在。”
“那,那怎么办?!”
“没关系,你叫得这么大声,它比你更害怕。”萧北声调侃她。
苏曼缩在他怀里,过了一阵,问:“它还在吗?”
“在。”
又过了一阵。
“它还在不在?”
“喏,就缩在角落里,那两只小眼睛,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放着绿光。”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
苏曼闭紧了眼睛,把萧北声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苏曼反应过来,“老鼠的眼睛怎么会放绿光?!在夜里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
好哇!
萧北声骗她!
她从萧北声的怀里抬起头,带着些许的谨慎,观察周围。
刚才她站的地方,哪里还有老鼠?
她又扫视了一圈周围。
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的影子。
她紧绷的肌肉倏地放松下来。
俏丽的眸子转到萧北声脸上瞪着,跟他算账:“知道我害怕还骗我,好玩吗?”
“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怕老鼠?以前好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你很淡定。”难得看苏曼这样,他自然想捉弄捉弄。
“我……”其实平时她真还没有这么害怕老鼠。
但是今晚神经一直处于高敏状态,随便一点什么动静,都能吓到她。
担心萧北声看出端倪,她辩解:“你见过哪个小姑娘不怕蛇虫鼠蚁?你不把我当女的,不代表我不是个女的。”
语带幽怨。
说着,她抬手就想给萧北声一拳,却看到他脸上虽然在逗趣她,那只手却仍在微微发颤。
苏曼意识到,萧北声的手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她终于问出口:“你的手……”
“之前坠海那一次,伤到了神经,只要一受到情绪影响,就会这样,不受控制。”萧北声神色淡淡的,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生气啊激动啊,已经过去了,只是它偶尔会这样,就算我的情绪收住了,还是会有些震颤。”
所以……
他才反复地靠抓握的动作,去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把控感。
苏曼的心底忽然泛起些酸楚。
之前萧北声浑身是伤深度昏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那些割伤,深可见骨,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痛楚。
还以为他治好了伤,也就好了。
没想到,还留了后遗症……
她这么想着,情不自禁,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成年男人遒劲有力的腕骨,比她的手腕足足宽了半寸,她一只手掌都难以握全。
但是她却带着一种抚慰的悲悯,轻柔而坚定地,握着他。
神奇的是,她一握上去,萧北声的手就不抖了。
以柔克刚在此刻具象化。
她的娇柔、弱小,胜过高大、威武的他。
“可怜我?”萧北声戏谑地问。
“是啊,有点可怜……还有点,心疼。”
听她这么说,萧北声原本那故作轻松的戏弄,缓缓收起。
倏地,他抬起手,轻轻捏住了苏曼的后颈,将她迫近自己,
“你知不知道,不要轻易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一副怜悯的样子。这样,很容易激起对方的胜负欲和征服欲,看过豹子捕猎吗?他们会像豹子那样,把你扑倒,然后,把你吃干抹净。”
他贴近她的耳畔,幽幽说:“你这样,会让我想襙你。”
苏曼颈部的肌肤激起了一片战栗。
明明就只是心疼了他一下,不知怎么两个人之间就又暧昧了起来。
每次都这样,只要两个人单独待着,不知不觉就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嘴硬:“你是看多了乌七八糟的节目表演,这才满脑子混不吝的脏东西吧!刚才那些节目,果然很刺激人的感官,我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口渴,更别说……”
她睨了眼萧北声。
继续道:“你不如赶紧回去?别白白错过里面那些节目了。”
萧北声神色不明地打量她,像是有点哭笑不得,“苏曼,我近视。”
言外之意,他根本看不清台上的表演。
苏曼想起来,平时萧北声办公,都要戴个眼镜。
今晚的位置,距离舞台稍远,他没有戴眼镜,应该是看不清楚的,他也没有戴隐形眼镜的习惯。
可是……
“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你观赏节目观赏得津津有味,一脸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