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
为如今江东西面的重镇,也是朝廷和江东的分界线。
“有确切消息,甘宁领兵往南面而去,同时豫州的关羽也朝着合肥增兵,而不是荆州。”
朱然作为主将,听取徐盛和潘璋探得的情报。
“好!”
朱然原名施然,因为朱治无子,将自己姐姐的孩子,也就是施然过继,所以才称作朱然。
朱然临急胆定,尤过绝人。所以孙权才将这场决定江东命运的战事交于朱然。
当听到甘宁已经出兵,朱然没有任何犹豫——
“今夜本将亲自领兵直取鄂县!”
“潘璋你从长江水路长驱直入,前往更西面的夏口,不要有所顾忌。”
“徐盛你在长江北岸立营,本将一时没有攻下鄂县,你就一时不得撤退,要和个钉子一样给本将钉在长江北岸!”
“喏!”
到了这个时候,对江东而言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排兵布阵可言。
而镇守荆州的文聘也已经证明,自己绝对可能犯下错误,让江东趁虚而入。
既然如此,当一战定胜负!
朱然亲领水军从柴桑出发,抵达长江南岸的重镇鄂县!
鄂县与襄阳一样,都是有着山水作为天然的军事屏障作为拱卫。
东面、北面,长江在此地因为对岸的大别山山脉的凸起突然改道,在这里形成一个拐角,刚好可以庇护两面。
南面则是天平山,守军在上方修筑有壁垒、岗哨。
唯一的弱点就是西面的平原。
但西面的平原又能够被停驻在夏口的水军庇护,形成协防,构建完整的江夏防御体系,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当鄂县守将见到竟然有一支江东船队没有在鄂县停留,而是直接继续逆流而上,往西面而去的时候,顿时有些慌神。
“快去西陵城,速速请求文聘将军将剩余水军派去防守!”
事实上,文聘一开始便通过烽火看到了鄂县有江东的士卒开始逼近。
“果然是荆州吗?”
文聘想到孙权最终还是选择了荆州作为主攻方向,虽然惊异,却还是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就三分之一的概率,选择荆州也是情理之中。
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文聘反而松了口气。
荆州遇袭,至少算是彻底暴露了江东的主攻方向。
如此,就说明了淮南还有交州不会出现乱子。
现在只要能够守住荆州,江东掀起的这场战事也应当就此终结了!
就在文聘将要前往鄂县督战的时候,士卒却匆匆来报:“将军,没有攻破北岸的那些吴军,还请将军做出指示。”
在知道江东三支军队的具体行动后,文聘便让麾下水军尽数前往夏口堵截潘璋,同时也让麾下校尉领五千兵马前去击破在北岸扎营的徐盛,自己则是想要领兵前往鄂县。
但当听到己方军队竟然没有攻破徐盛大营的时候,文聘也是皱眉:“难道对方的士卒很多吗?”
“不知道。”
来报的士卒解释——
“那徐盛自上岸之后,便在岸边修筑起数里长的围栏,制造篱笆,用以掩饰自己军队的人数。”
“之后徐盛又在围栏各处击鼓,让我军不能探查其大军具体的动向。”
“最后江面上还有不少浮船,实在是不知在围栏后究竟有多少吴军!”
“后来我军选择一个方向进攻,却发现围栏后正好是徐盛麾下的精锐,被其击败!”
“……”
文聘听完对方的描述,也是理解了麾下将士的失利。
“江东竟然还有这样的将领吗?”
文聘一时有些为难。
若是不能将徐盛这颗钉在北岸的钉子祛除,一旦汉军被拖在长江南面,很有可能让徐盛偷袭背后空虚的西陵城,截断汉军和长江北岸的退路。
可若是将兵力投入到与徐盛的作战中,鄂县的将士很有可能受不住这一次江东的倾力一击。
“对方的主将,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在北岸,让徐盛立营,逼着文聘去和他打进攻。
在南岸,则是拼上全力进攻鄂县,挑拨文聘的神经。
最后,则是发挥江东的水军优势,往夏口而去,试图利用水军的机动性从西面包围鄂县,将鄂县四面切断……
思索片刻,文聘终究还是决定领兵前往鄂县!
“徐盛在江北立营,就是为了将我军的兵力分散,使我军不能支援鄂县。”
文凭迅速看穿了对面的意图。
“鄂县一失,江东的水军完全可以在长江畅通无阻,甚至可以威胁长沙、江陵。”
“故此,鄂县便是此战的关键!”
战事一起,场面很大概率就会被战火掩盖。
而优秀的将领,一定要在一团乱麻的战场上分清主次!
如今的战场虽然纷乱,但一样有个主次!
徐盛在北面的大营是主吗?
不是!
潘璋的水军是主吗?
不是!
此战的中心只有一个——鄂县!
朱然的一切计划,都是为了夺取鄂县!
所以文聘在临走前只安顿留守的士卒——
“徐盛若是来攻,大可不必在意!”
“西陵毕竟是江夏郡治,当年黄祖、孙策、周瑜等都陆续加固城墙,不是徐盛轻易可以撼动的!”
“喏!”
……
……
江东,吴县。
李儒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的顾雍。
“元叹自从吴候前往庐江督战后,来我这里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怎么?难不成是害怕我将进攻荆州的情报泄露给朝廷,让此次战事失利吗?”
顾雍听后,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
李儒咋咋嘴巴,上下嘴唇还有口舌交碰,发出奇怪的声响。
“元叹,你和吴候终究是太小看天子了。”
“朝廷要打赢这仗,哪里还用的找我传递情报?”
“我现在,仅仅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想做的无非就是在这风景秀丽的江东养老,何必要这般提防我呢?”
顾雍盯着李儒脸上那和善的笑容。
倘若不是知道对方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做下了无数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事,他还就真信了李儒的鬼话!
“朝廷虽然势大,但终究不是无敌。”
“当年霸王项羽也势大,一度夺取了天下,成为了天下共主。但最后还不是被高祖刘邦翻盘?”
“只要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不能言定胜者就一定是自己!”
李儒听到顾雍的话后也是不自觉的赞叹:“难怪你当年能被蔡邕称作得意门生。”
“你若是真的投靠朝廷,投靠天子。单单凭借你这不服输的性格……想必天子也会十分喜爱你吧?”
说完这些完全不切实际的假设,李儒问道:“元叹不是蠢人……当然吴候也不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今日之天下,终究与高祖和霸王那时候不同了吗?”
“况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高祖复生,占据了江东之地,难道能够和当今的天子抵抗吗?”
如果当今天子有和高祖一样的起点,有着一样的地盘,说不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但现在朝廷和江东的差距实在太大,就算高祖复生,恐怕也不能拿江东一地和整个朝廷对抗吧?
别说是高祖,就算是萧何、张良,乃至韩信一并复活,又如何能解开这无力回天的困局?
“天子确实可怕。”
身为敌人,顾雍对天子奉上最高的赞词。
“所以,能够打败天子的,唯有天子。”
“而且就算是天子,也终究还是有弱点在身。”
“哦?”
顾雍的话语勾起了李儒的好奇心。
“天子的弱点是什么?”
“说是仁慈也好,还是其他也罢……我虽然没见过天子,但是我却以为天子这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骄傲,所以才导致他不屑去做一些事情。”
顾雍放下茶杯——
“天子当时在青州,应该将那些方士全都杀光的!”
“天子不该,再让那些方士和外人接触。”
“尤其是……青州那种地方,本就是天子口中虾蟆之儒的大本营。”
“我们已经看清局势,只不过是想自保,但是虾蟆之儒,却是真的想将天子置于死地的!”
顾雍终于和李儒摊牌——
“难道文优真的以为,我在此处,只是盯着你不将大军作战的情报传递出去吗?”
……
咯吱。
寂静之时,二人的房门被推开,不过推门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两人,便又赶紧想要逃走。
“没事,伯和进来吧。”
李儒宛若没事人一样,叫对方过来。
顾雍也看向来人,眉头微蹙:“这是谁?”
“韩综,他的父亲是韩当。”
听到李儒揭露对方身份,顾雍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害怕李儒对外传递情报,所以无论是顾雍还是孙权都严禁身份不明的人接近李儒。
但韩综显然不是身份不明之人。
他的父亲韩当是跟随过孙坚的老人,同时韩当之前被刘备在夷陵斩杀,与汉室是不共戴天之仇,顾雍当然不信韩综会背叛孙权。
李儒让韩综给自己添了一些茶水,端上一盘青橘,嗦了一个之后便好奇的看向顾雍——
“没事,元叹你我接着聊。”
“你倒是说说,天子为何应该杀了那些青州的方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