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钟书宁闻言错愕数秒,继而笑了笑,“面条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太……”陈最再想开口,被贺闻礼用眼神制止,他才识趣儿地离开,过了许久,钟书宁才放下筷子说:“郝院长曾经跟我说,我是个父母双亡,没有亲友的孤儿。”
“所以这些年,我从未动过寻找亲人的念头。”
“说话反反复复,这种人,有什么可信度。”
她自嘲地一笑。
笑自己识人不清,被人蒙骗这么久。
“亲人?无非是想拿捏我,让我帮她,或者帮她子女度过难关。”郝院长那点心思,她都懂。
“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怀疑郝院长吗?”
钟书宁始终不愿相信郝院长会挪用捐款,或是利用她满足私欲。
即使手握证据,也想亲自弄个清楚明白。
贺闻礼捏着鱼食儿,那几尾小鱼似是知道,都围拢过来,争相吃东西。
“那时,我让陈最去送支票,捐赠人写的是你,她却只关心陈最到底是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甚至丝毫不关心钟书宁怎么样?
从哪儿弄到的这么多钱!
贺闻礼接着说:“陈最自然没说,不过他循例跟她交代,必须要每笔捐款的支出明细。”
“他说,当时郝院长表现得有些奇怪。”
“而且他要求查看前些年捐款的取向明细,这个每年都是应该公开的,这些年,钟家应该只是捐款,对钱的去向没有深究,因为陈最只粗略看了下,就发现了问题。”
钟书宁点头。
难怪她会说,贺闻礼与陈最不好惹。
毕竟只见过一次,就看出了端倪。
“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钟书宁看着他。
“就怕……你会像现在这样。”
她呼吸一紧。
贺闻礼在意她的感受,可认识多年的郝院长,却只想着如何利用她,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只吃了几口面条,她就说困了,早早回房休息。
她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竭力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眼泪,迅速将被子濡湿。
贺闻礼没进去,在走廊站了很久,随着夕阳斜沉,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
时间变得非常缓慢,直至他手机震动,是钟明曜的电话,“喂,姐夫,我刚刚才知道出了事,一直联系不上我姐,她怎么样?”
“说没事是假的,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麻烦姐夫了。”
“应该的。”
“你跟我姐……中秋节要回京城吗?”
“嗯。”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行,那我到时候来送你们。”
钟肇庆住院手术,刘慧安身体又不好,钟明曜虽小,也要在此时撑起一个家。
所以贺闻礼直接跟他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钟明曜迟疑数秒,说道,“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行的人,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我想……”
“申请破产。”
但他什么都不懂,需要找个信任可靠的人。
“你父亲同意?”贺闻礼直言。
“他没有其他选择。”
“我会帮你安排。”
然后,贺闻礼就让陈最去处理钟家的事。
“你好好处理钟家的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处理得好,这个月奖金会给你多安排。”
陈最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吐槽:
中秋快到了,自己一个月饼没吃到,老板就开始给他画饼了。
——
入了夜,贺闻礼才回房,钟书宁没吃,但也没睡着。
他上床时,掀开被子,长臂一伸,就把她搂进怀里,钟书宁方才哭了一阵,眼睛肯定红肿不好看,她咬了下唇,把头彻底埋进贺闻礼的怀里。
两人身体,瞬时紧密相拥。
他体温灼灼,抱得又紧……
很快,钟书宁就觉得不舒服,她扭动着身子,想挣开。
轻蹭,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撩拨。
“还不睡?”他微垂着头,看着枕在自己胳膊上的人。
“有点热。”
“越蹭越热。”
“……”
他的声音都被她蹭得粗沉又低哑,钟书宁只觉得整个人好似掉入一团火中,浑身皮肤都滚烫着燃烧起来。
“比赛得奖,我好像都没跟你道贺。”贺闻礼声音沉沉,“宁宁,恭喜。”
“谢谢。”
“有想要的奖励吗?”
她此时哪儿有心情谈什么奖励,只摇了下头。
贺闻礼却说:“但我想奖励你。”
说话间,抬起她的下巴,俯颈吻住。
他的唇,削薄,柔软……
可热度烧人。
呼吸被夺,意识被侵占。
他吻得急,钟书宁觉得快喘不上气,手掌撑在他胸口,试图隔开两人间的距离,可贺闻礼扣在她腰上的手却不断收紧。
距离,再次被拉近。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很重。
周围又太安静,静得足以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震动鼓噪。
他呼吸炽热,落在她脸上,像山火蔓延。
所谓的奖励……
是指这个吻,还是他?
随着他的吻再次落下,她呼吸变得高热,近十五,月亮近圆,月光流进室内,将她视线都模糊得花白一片。
“宁宁……”他的呼吸浅吻着她,“你没有任何错,不要内耗。”
“别回头,别去想。”
“做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报应。”
钟书宁愣了下,随时伸手,抱紧了贺闻礼。
“好好睡一觉。”贺闻礼偏头,吻了吻她的侧脸,“我会陪着你。”
不会抛下你,
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一天,青州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钟肇庆与孤儿院院长互殴受伤,受伤入院,而郝院长则因为贪污捐款被立案调查,据说涉案金额高达千万。
据说钟肇庆伤了大腿,即便手术恢复,只怕也会落下残疾。
众人只能感慨:
因果循环,当年隐瞒钟书宁病情,这报应最终还是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其二则是钟氏正式申请破产清算。
都与钟书宁相关,自然而然关联上了贺闻礼。
两件事备受关注。
大概是有人陪着,钟书宁沉沉睡着,待她醒时到楼下,发现客厅有个两三岁的小男孩。
贺闻礼在旁翻看文件,他就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妈给他准备了水果和点心,他只抱着一小块苹果,咬了半天。
“阿姨好。”他见着钟书宁,急忙起身。
“这是……”
钟书宁不认识他。
贺闻礼走过去,声音压得低,“郝院长的孙子。”
她愣了下。
“她儿子被传唤拘留,儿媳找来了,我让张妈打发她离开,她不肯,还带着孩子在外面等,我就先让孩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