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姑娘,老夫是俞家庄的族长俞正康。老夫唐突,有件事想请雨姑娘帮忙!”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翁突然站在雨妍的房门前,身形高瘦,清瘦的脸上满布皱纹,一双眼睛明明精神不济,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叫人看不透,也猜不透。他的身后站着几位壮年男子,神情严肃,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感觉。
雨妍呆若木鸡地盯着俞正康等人,好不容易安抚了民心,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不料刚刚睡下就有人找来,而且还是有求于她。心情骤然跌入深谷,偏偏不懂如何拒绝对方,愣了半晌才道:“实在很抱歉,雨妍现在已经身无分文,无法再帮到你们!”
俞正康摇了摇头,尴尬道:“这件事与钱无关,老夫能否请雨姑娘到俞家祠堂商量?这件事关系着俞家庄乃至整个河间百姓的安危。”
雨妍愕然,随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想这等大事找她帮忙,万一搞砸了,岂不是遭人怨恨一辈子吗?干笑道:“俞族长,雨妍能力有限,只是一个过路的采药人,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俞正康愣了愣,与身后一个秀才打扮的青年男子对视一眼,突然向雨妍跪了下去,神情激昂道:“雨姑娘,只有你才能救我们,我代表全族人求你了!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说完,其他人也跟着跪下,态度坚决。
雨妍犯难了,皱眉盯着他们。她无法做到铁石心肠,或许应该听听他们的要求,再做决定也不迟。
正要妥协答应的时候,赵宸出现在雨妍身后,瞪了一眼跪在俞正康身后的两个男人,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接着傻笑道:“表妹,我们是不是应该等陈峰他们到了,交待一下再走?要不然他们会发了疯一样的找我们,若是找不到,到时河间城会被他们掀翻过来,弄得鸡犬不宁,就连官府也吃罪不起哟!”
听到还有官府也得罪不起的人物要来,加上雨妍先前在客栈对灾民说的话,俞正康等人无不骇然失色。只有那位秀才颇为镇定,抬头望着赵宸,举止放荡不羁,言语颇有几分疯癫,眼中闪过谨慎的光芒,平静地说道:“事出紧急,人命关天!若不是走投无路了,族长也不会亲自出来求雨姑娘帮忙!如果雨姑娘还在等人的话,学生俞家庆倒有一个方法,雨姑娘先随我们去俞家庄,让你的表哥留在这里等,然后我们再派人来接他们,可好?”
赵宸立即跳脚,大叫道:“不行,我要和表妹在一起!她哪里也不许去!”
看着他又闹小孩子脾气,雨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表哥有病,需要照顾,我不能离开他。”
俞正康皱眉,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既然这样,就让你表哥一同前往,老夫留下两人在这里接应,雨姑娘把要等之人相貌特征告诉他们。等到之后,就由他二人带他们去俞家庄。”
雨妍迟疑了一下,总觉得此事不单纯,为什么他们会说,这件事关系着俞家庄乃至整个河间百姓的安危?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他们又是如何知道雨家?就算我姓雨,也不能如此肯定我就是雨家的驱魔师吧。先征询一下小龙的意见,再做打算好了。
想到这里,雨妍蓦地一惊,回头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这才发觉青龙并没有跟在身边,顿时有些泄气,不由轻叹一声。
俞正康见她神情沮丧,以为她不肯答应,开始着急了,激动地说道:“雨姑娘,只有你才能救我们!雨姑娘菩萨心肠,对灾民们都能解囊相助,为何不肯帮帮我们俞家庄呢?老夫求求你,老夫给你磕头了!”说完,不住地叩拜,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雨妍心中一软,连忙扶起俞正康,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我答应你们便是,都快起来吧!”
赵宸撇嘴,满脸不悦地说道:“表妹,你真的要去吗?难道不怕被他们吃啦?”
雨妍呵呵一笑:“他们又不是妖怪,怎么吃我啊?好了,别闹情绪了,跟我一起去吧!”
听到雨妍的话,俞正康脸上不由露出恐惧的神色,浑身瑟瑟发抖起来。俞家庆见状,急忙在他的后背拍了拍,等他回头看过来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慌张。
俞正康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可是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赵宸把雨妍拉进屋里,双手各拉一扇房门,对俞正康说道:“我表妹要先换件衣服,你们在外面等着!”说完,关上房门,不依不饶地要求雨妍换衣服,自己则趁这段时间,在屋里乱转了几圈,到处翻箱倒柜。
雨妍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也懒得在意这些,换了一身杏黄色襦裙装,朴素大方,依然美得令人心醉。
赵宸怔了怔,看得两眼放光,得意忘形道:“王妃是仙女下凡,穿什么都好看!”
雨妍暗自高兴,表面不屑地横他一眼,自顾去开了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俞正康见她真的换了衣服,刚才还担心他们跳窗逃跑了,欣喜道:“是我们有求于雨姑娘,等再久也没有关系,只怕全族人等不了。”
雨妍露出凝重的神色,不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害怕?”
俞正康黯然道:“此地说话不方便,事不宜迟,还是到了俞家庄再说吧。我们已经备好了马车,雨姑娘,请!”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留下两人在客栈等人,自己在前面引路。
进入俞家祠堂,正厅布置得庄严肃穆,正前方设有两个上座位,是族长的位置,两边对称各摆放八张桌椅。正厅两侧有厢房,仪门后面是设有戏台的享堂。后厅寝庙陈列着七排已故祖先牌位,最高一层为俞家先祖,墙上挂着一幅画像,下面六层的辈份依次排下来,供案上一对三尺高的大香烛,火光摇曳,香炉内终日燃香,意为后祠子孙香火不断。
族内长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皆已到齐。俞正康请雨妍和赵宸坐下,自己坐在族长的位置,侍女奉上香茗。
赵宸哪里坐得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左瞧右看,又闻了闻茶香,却没有喝一口。
俞正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雨妍身上,自然忽略了智若孩童的赵宸,几句客套话过后,进入正题道:“雨姑娘,实不相瞒,俞家庄有一条简河,俞家祖祖辈辈都饮用此河之水,得到河神庇佑,也算是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但是,河神与祖先定下契约,每隔五年,俞家必须献上一位年青美貌的女子,嫁给河神,否则就会惹怒河神,招来洪水之祸。这一百多年来,仅有两次不小心触怒了河神,结果河水泛滥,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房屋尽毁,瘟疫横行,所以后来我族子孙谨记教训,不敢再冒犯河神。今年正好是第五年,本来我族已经挑选了一位新娘出来,祭祀的准备也完成了,但是几天前,新娘竟然跟一位族人逃跑了,现在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眼看最后的期限将至,我族已经人心惶惶,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雨妍认真听完他的叙述,看见众人黯然垂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倒抽一口凉气,质疑道:“俞族长,真正的河神是不会有这种无理要求的,你们确定他真的是河神吗?”
众人大吃一惊,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所信奉的河神,神色复杂地望着雨妍。有人愤愤然站起来,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河神一直庇佑着我族,你居然语出不敬!”接着,对俞正康道:“族长,这个女人不是我俞家庄的人,她能帮我们什么?为什么让她进入俞家祠堂?不能因为她冒犯了河神,招致我族不幸!”
接着,提出反对的人越来越多,满怀敌意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雨妍。
俞正康见他们情绪激动,快要失控,连忙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安静。
俞家庆干咳了两声,站出来道:“请各位长辈稍安勿躁,这件事族长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各位都已经见过了雨姑娘,心中也该有个数了,请各自回家静候消息吧!”
雨妍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却见众人散去,厅内只剩下俞正康、俞家庆和几位年青力壮的族人。
俞正康坐回原位,端起茶杯,恭敬道:“雨姑娘,请喝茶!”
雨妍回过神来,忙端起自己的茶杯,笑着回敬道:“请!”轻轻吹了口气,正要喝下,赵宸突然一个箭步上来,毫不客气地打落了雨妍的茶杯。
“啪!”一声脆响,茶杯落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瓷片,茶水溅了一地。
俞正康心里一惊,与俞家庆交换了个眼色,尚未做出反应,雨妍已经起身道歉:“对不起,我表哥就是喜欢闹别扭,请你们见谅!”
赵宸站到雨妍面前,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不断地冲雨妍挤眼睛做鬼脸,一边撒娇道:“表妹,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们走吧。”
雨妍叹了口气,无奈道:“表哥,我们在谈正事,不是玩,你先出去自己玩,我很快就出来。”
“不要!这里很恐怖的,表妹,我们走吧!我们走!”赵宸执意要走,拉着雨妍的胳膊,使劲朝外面又拖又拽。
俞家庆走过去,微笑着说道:“赵公子,我们还有事和你表妹商量,我找这两位大哥哥陪你玩,好不好啊?”说完,示意两人上前。
赵宸阴沉着脸,一口回绝道:“不好!表妹,我们走!”
雨妍很想查出河神的真面目,不耐烦地推开赵宸,冷声喝道:“表哥,给我出去!”
赵宸惊怔了一下,满含委屈地看着雨妍,却被上来的两人架住,强行拖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