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王府书房内,卢易向赵宸汇报完西夏边关的最新情况,正准备退下,陈峰拿着一封八百里加急快报进入书房,呈给赵宸道:“王爷,这是从辽国传来的紧急情报。”
赵宸看着信上的火漆红印,略一迟疑,拆开信件看了一遍,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陈峰和卢易愕然不解,不知道辽国发生了什么大事,竟会让王爷犯愁,却又不敢问,只好静静地等待着。
气氛不知不觉地变得令人紧张起来,卢易望了一眼陈峰,见他没有反应,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脸:“王爷,问题很严重吗?”
赵宸回过神来,把信递了过去,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呢?”
卢易恭敬地接过信件一看,大惊失色道:“辽国公主耶律娉婷想要嫁给王爷?!这……这太……太不可思议了!辽国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对耶律娉婷爱上赵宸感到十分意外,以前的情报从来没有提过她对王爷有倾慕之心,这个女人心高气傲,性格又刚烈,从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却在朝堂上说出非王爷不嫁的话来,实在太突然了,更是始料不及,怎不教人心生怀疑。
陈峰也是极为震惊,义正词严地说道:“辽国提出和亲?难道他们想要对付王爷?王爷,万万不能答应!”
赵宸嗤笑了一声,站起来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果想要对付本王,耶律宗真绝不会把自己最心疼的妹妹放到本王手中。当年西夏向我大宋发动进攻,皇上误信谗言,出兵反击,又误用庸臣,以致连连战败,本王和范大人三次上奏停战议和,皇上却不肯采纳。无奈之下,本王只得用计,让耶律宗真以为西夏打了几场仗已是人困马乏,趁此良机出兵便能一举灭夏,结果贺兰山一战,损失了十万辽军,大败而归,这才知道上了本王的当,恨不得将本王五马分尸,可惜他派出来的杀手根本就不是本王暗卫的对手,数次的行刺都未能成功。本王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杀不了本王,就打算拉拢本王了。”
卢易不解道:“耶律宗真若是真想拉拢王爷,为何这两年多来一直没有提出和亲,反而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赵宸眼中射出深邃的光芒,皱眉沉吟道:“这也是本王为之不解的地方。”
陈峰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王爷后来失忆了,觉得已无必要,现在又得知王爷恢复记忆,所以这个时候提出和亲。”
赵宸觉得此事没有陈峰想的那么简单,但一时又无法论断,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其实贺兰山一战,耶律宗真用本王的计划,完全可以打败西夏,这样我大宋也不用与西夏签什么和议了,谁知天公不作美,突然刮起大风沙,让西夏反败为胜。”
卢易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在属下看来,王爷根本不想辽国灭了西夏。唇亡齿寒,如果西夏真被辽国吞并,无需多久,辽国就会大举进攻我国,到时黎民百姓又要受尽战乱之苦,这不是王爷所想见的。”
赵宸脸上浮现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调侃道:“知本王者,卢易也。”
卢易便毫不客气地笑道:“多谢王爷赞赏。”接着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王爷,你和雨妍公主在去长白山的路上,耶律宗真数次派高手来杀你都不成功,属下认为此次和亲是假,杀你是真,请王爷……”
赵宸满不在乎地截断他道:“当年本王失忆了,他都杀不了本王,现在也是一样。”
眼前的赵宸像个没事人似的,卢易心中暗暗叫苦,做主子的哪里知道,他和暗卫军为了暗中保护他们两个人,死伤了数十人。
听到卢易提起雨妍,陈峰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王爷,你真的要娶辽国的娉婷公主吗?那雨妍公主呢?”
赵宸浑身一震,但很快收敛了心神,搪塞道:“和亲书三日后便会到达京城,到时自有皇上定夺。”
陈峰还想说什么,卢易抢先用自己的身体撞了他一下,躬身拱手道:“王爷若没别的吩咐,属下等先告退了。”
赵宸点头,卢易立即半推着陈峰退出书房,到了走廊小声责怪道:“你找死啊!王爷最近为雨妍公主的事已经够烦了,现在辽国提出和亲,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偏偏这个时候你还提雨妍公主……”
陈峰打断他道:“九王爷天天给雨妍公主送礼,很明显是在追求雨妍公主,如果让雨妍公主知道王爷将要娶辽国的公主,伤心之下,很有可能被九王爷乘虚而入。”
卢易闻言不由皱眉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总觉得九王爷不是真心喜欢雨妍公主,而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陈峰怕被赵宸听见,边走边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和九王爷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王爷不肯说,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敢多问。不过,九王爷离开京城的时候,看上去很生王爷的气,还说不再是兄弟,我担心九王爷追求雨妍公主,是为了打击王爷。”
卢易用惊异的眼神瞪着陈峰,继而拍拍他的肩膀笑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老实人也有变聪明的时候,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被你解开了!”
陈峰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悦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嘲讽我啊?”
卢易只是笑了笑,略带感慨地说道:“希望不是你想的那样!九王爷非一般人物,和王爷一样令人难以捉摸,深不可测,我看得让军主多派些人手盯着九王爷。”
陈峰点头同意,旋又担心道:“没有王爷的命令,军主恐怕不会因为我们的猜测而增派人手。”
卢易很有自信地说道:“为了王爷的幸福,军主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我们向军主说,九王爷想抢走王爷最爱的雨妍公主,再让上官大人添油加醋一番,他一定会加派人手盯紧九王爷,并想方设法搞破坏。”
陈峰不禁瞪大了眼睛,忧心忡忡道:“不会把事情闹大吧?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我们就有苦头吃了。”
卢易轻松地说道:“放心!王爷现在会被辽国提亲的事烦上一阵子,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就算这件事闹大被王爷知道了,也有军主和雨妍公主做我们的挡箭牌,砍不了我们的脑袋!”
两人商量后一同出了王府,面见军主赵立军去了。
三天后,辽国使节带着和亲书进京入宫面圣,宋仁宗看完和亲书,心中骇然大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对辽国使节敷衍了几句,便命礼部尚书带辽国使节到驿馆休息。
随后,宋仁宗急召赵宸入宫,商议和亲之事。
赵宸来到御书房,来不及施礼,满脸焦急的宋仁宗抢先道:“不用行礼了。这是辽国送来的和亲书,耶律娉婷公主想要下嫁与你为妃。”说完,把和亲书递到他面前。
赵宸反而显得比较平静,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上前接过和亲书,并没有认真的看,却不经意发现后面附上了拒婚的条件,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语气却出奇的冷淡:“皇上认为这条件合理吗?”
宋仁宗气愤不已地说道:“辽国实在欺人太甚!如果拒绝和亲,必须向他们增交岁币二十万两,否则就要攻打我国。我泱泱大国,岂容他如此*迫?”
赵宸想了一会儿,正色道:“先皇与辽国缔下澶渊之盟,每年都交纳了三十万岁贡,燕云十六州也没能收回,这让辽国得了很大的便宜。现在又想趁和亲一事,要求增交二十万,若是答应了他们,往后还会不断索要,就像水蛭一样,迟早会把我大宋蚕食一空。皇上,我们每年向西夏和辽国交纳的岁贡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唯有以各种名义向百姓征税才能交足岁贡,到时百姓不堪赋税,暴乱必起,大宋必亡!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应战,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顺便把燕云十六州也收回来,这个任务就交给杨家将吧!臣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宋仁宗急了,忙道:“赵宸,你给朕站住!”
赵宸早就料到他不会答应,回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故意装傻道:“皇上还有何旨意?”
宋仁宗用严肃的表情瞪着赵宸,徐徐道:“康定元年至庆历二年间,西夏连续向我国发动三次战争,朕都主张迎战,你却三次上奏停战议和,怎么这次你要一反常态,宁愿两军交战,生灵涂炭,也不愿意娶娉婷公主为妃,难道这很委屈你吗?还是说你心中只有雨妍,为了她不惜牺牲我大宋万千子民!”
“皇上?!”赵宸不由露出惊惶的神色,本来想用激将法让皇上表明立场,然后把早已想好的计划说出来,拒绝和亲,可是却被他说中了心事,低下头沉默了。在没有查清辽国和亲的目的之前,赵宸没有其他足以令人信服的话来反驳,因为他的心中确实只有雨妍,不想再娶别的女人为妃。
宋仁宗冷冷地问道:“无话可说了吗?”
赵宸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撕碎了一般,勉强压下所有的情绪,认命似的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和亲,又何需问臣的意思?君要臣娶,臣不得不娶。”
宋仁宗无奈地叹了口气,为立太子一事,始终对赵宸心存愧疚,如今又强*他娶辽国公主,但是国家才经历过一场浩劫,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战事,只有再委屈赵宸了。
“宋辽联姻势在必行,为了黎民百姓,朕不得不这么做,希望你能明白!赵宸,朕实在亏欠你太多,你有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宋仁宗神色黯然地说道。
赵宸苦笑,沉声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别无所求,只希望两国从此交好,永享太平!臣告退了。”
宋仁宗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赵宸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