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废品场入场“门票”仍然是11点，但比起昨天来，林成心中多了许多底气。
所以在过了那道门之后，许多垃圾佬都会低头啐一口低骂一声“扒皮鬼”，而林成的目光已经巡梭着看哪一堆垃圾更大更容易出货了。
今天的人看起来比之昨天要稍微少了一些，而且在同一座垃圾山中捡垃圾的人也明显相隔的距离更大。
而且好多人就算是在埋头翻找，也会时不时抬起头来警惕地扫视一圈四周，活像是翻窗户进了别人家偷东西的贼。
这是怎么了？
林成带着疑问继续往废品场的深处走，发现今天这群垃圾佬们都像是开窍了一样，个个都开始往里边钻，闹得林成多走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找到一个还算满意的“工作地点”。
“这什么玩意？破布头，不要。”
“玻璃瓶……看起来跟昨天那种不太一样，不知道能不能算信用点，算了先装着。”
林成犹豫了一下，扭开瓶盖用手指蘸了一下瓶沿，脑海中的系统像是冬眠的熊一样什么也没说。
于是他悻悻地又把瓶盖拧上将玻璃瓶丢进手中的麻袋。
“这是什么？杂志么，可以带回去看，收着。”
忙活了半天，林成的麻袋里已经装满了小半，他不得不拖着麻袋朝设在废品场中端的回收处走去——他得先把这些换成信用点，再腾出空来捡新的垃圾。
“这一袋子，估摸着应该就能有40左右信用点了吧？”
林成对自己的估值还是有点自信的。
不过他在往回走的过程里，却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原本少掉的那部分人好像又被补上了一样，只是好多人撅着屁股在垃圾堆里乱刨的时候，腰后都挂上些锤子，小刀之类的武器。
还有不少人，直到现在才刚从入口的位置进来。
“成子哥！”
林成正拖着麻袋往前走，迎面一个矮个子的少年却突然喊了他一声，“怎么大中午的往回走，你也要回去拿刀吗？”
这少年叫张火，现年才15岁，家里还有一个老爹，跟林成差不多时候来的废品场。
可能是看林成的处境跟他类似，都是瘦弱无力抢不着好东西，他就鬼机灵地跟在林成屁股后边跟着他往深处里钻。
最后这少年也能有不错的收成，然后跟林成搭了几次话就这么熟络起来了，过年的时候张火他老爹还叫他给自己送来半块巴掌大小的黑面饼。
“拿刀？拿刀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成子哥？”
张火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野狼手底下管废品场抽成的那个幺鸡死了，听说是让个什么邪教教派的人给分尸了，还丢到大锅里煮了一阵，肉都煮烂了！”
“今早上是有人闻见肉香才寻见了幺鸡的尸体，早饭吃的合成肉都给吐出来了。”
“谁跟你说的这玩意，不怕自己把吃的合成肉给吐出来么？”
林成有点无语，这都传成什么了？再传个两天怕是不知道能衍生出多少个版本出来。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都带武器来了，这是怕也让人不声不响在哪地方宰了吧？”
说完他奇怪地瞅了张火一眼，发现这小子身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啥也没带，麻杆一样的身子裹了件破布袋子似的烂衣服就出来了：“你怎么没拿把刀来。”
“我爹说我拿刀还不如不拿呢，真要有人起这个心思还得白赔一把好刀出去。”
张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俩人走着，一拐，离回收处越来越近，这里的人流也少了很多。
“张叔深谋远虑啊。”
林成点点头，他说的还真不无道理。
可能本来人家看张火这么点个孩子估计也存不了多少信用点没起心思，再搭一把还算锋利的刀就不一定了。
“还有什么消息么？”
林成心思一动，继续问道。
关于这事他肯定是非常关注的，正好有张火这小子在外边逛了一圈，估摸着能带点新消息回来。
“听说野狼很生气，他要跟下城区的大人们汇报附近出现了那个叫什么……血，鲜灵……”
张火掰着指头像算数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最后那个名字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于是苦恼地皱起小脸换了个手又开始掰手指头。
“血腥兽灵。”
林成真怕这小子一用力给自己手指头撅折了。
“哦对，就是那个血腥兽灵，好像这是个被【人联】严格限制通行的邪教组织呢，能让外边荒野上的一些异兽听他们的话，还会用活人弄那个什么祭礼仪式，听起来好吓人！”
“他们还说，城区里的大人们对这种事肯定不会不管的，过几天就能把那什么血腥兽灵给剿了，我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林成心中一凛，原来这个爱创作人体拼图的组织在【人联】内部都挂过名字，听起来很危险啊。
于是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
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不能因为有了金手指就膨胀，这不昨天就差点被当成血腥兽灵祭礼仪式的现成材料。
“成子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不用再交那部分抽成的信用点了？”
张火仰着脸问，“那个幺鸡都死了，咱们想交都没地方交了！”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贱格，还盘算上赶着给人送钱呢。”
林成嘬嘬牙花子，“野狼又没死，咱们该交还得交，你信不信不到晚上就得有别人来这继续收？”
“要是等哪天野狼也让那个什么血腥兽灵给活祭了，咱们可能就不用交了。”
他摸摸张火头顶，这小子好像刚洗了澡把头发剪了一茬，现在摸起来还是有一点点顺滑的。
虽然林成知道就目前垃圾区这情况，没了野狼，也会有野狗，野猫，野蛇什么的人冒出来，但哄孩子嘛，当然捡着好听的说。
“喔。”
张火低低地应了一声，显然是因为自己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就这么落空而黯然神伤，“那城区里的大人们能不能不剿那个血腥兽灵教派了，要不等他们把野狼也丢进大锅里煮了再剿也行。”
“以前那些大人们干什么都要拖好久，应该能行吧？”
张火又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成。
面对着这道又重新充满期待的目光，林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小心让人听见。”
末了，他只是挪开摩挲张火头顶的手，有点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