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曦带着雾笼罩了半个中心城，铅云密集，时而于间隙里闪过银白电光，闷雷咚咚。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下豆子似的，乔渊静静的盘坐在泳池旁，精力活跃的听着激烈的水花声，
有了一念神照功后，短暂一两晚不睡似乎足以实现，虽恢复的不多，但次数累计，仍旧充盈。
这一不眠夜里，余烬来过两次，伊姆的保镖出手过六次，可谓是危机四伏。
凭借浮屠千里，他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来回饶了许久，让他对这片名叫旧日时光的高档别墅区已然了如指掌，一共二十八间花园独栋别墅，墙体大多采用前沿玻璃结构，对于光照与折射产生的美独具匠心，不论是远看还是置于其中，都仿佛迷离的梦。
在第二次与余烬小队周旋时，无人机，电磁感应装置，电网，催泪弹，悉数登场。
甚至他还遇到了两张老面孔。
赵玲珑和维克多·休，两人都进步巨大。
现在，他目光幽幽的盯着卧室里的伊姆，浑身每一寸血肉都洋溢着兴奋，乐此不疲。
对方两个四阶保镖守在客厅，一个光头，一个寸头，都极为恼火的瞪着他，目光杀人一般。
这两个先前对他还是具备一定威胁，现在的话，不值一提！
但五阶，还是很危险。
若非具备浮屠千里，哪怕他的速度轻松叠加到七八倍，也不觉得可以完胜五阶升华者。
力量更是差距巨大，需要避其锋芒。
不论是千刀万剐咒，还是道心蛊魔大法，超过两阶的差距，效果都会微乎其微。
唯独血日横空斩可以一试，但超过三阶差距，依旧会出现削弱，这个削弱的幅度，是50％
根据能力提升，削弱分为三档，一定削弱，削弱，大量削弱，分别对应的是30％，50％，80％
50％还是不少的，并且，血日横空斩并非刀法，而是一种劈云斩浪的大术。
起步的范围便是一百米，以他如今魔尊体质，一刀落下，即使收着点力，也是五百米开外。
这等范围在中心城一旦出现，啧啧。
他觉得会立刻被高阶升华者盯上，比如之前那位六阶雾前辈，当然问题不大，随便找个巷子，脱掉衣服恢复主人格即可，但他更喜欢现在这般。
直接杀了对方？那也太踏马心善了！
他要对方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伊姆一点点崩溃，彻底暴走，并卸下大善人的伪装，不再假惺惺，不再回避，使出所有手段，不死不休的正式与他宣战，那才有趣。
折磨人远比杀人更有意思。
时间，清晨六点十七分，卧室里，伊姆起身洗了一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些迷茫。
但迷茫的度，比起昨晚要少上很多很多。
屋外那黑袍神秘人的每一次逃脱追捕，都让他更为清醒几分，事件远比他想象中更为严重。
敌人很聪明，不动一花一草，不说话，什么都不做，导致余烬来了，抓不到也就抓不到，不能强行进行无条件的持续追捕。
这样的杀手，除非是上城区的大人物，他不觉得在下城区，在中心城有谁请得起。
夜里他打了很多电话，愈发证实。
伊姆的脑海里时而浮现出乔渊的身影，又一次次毫不犹豫的掐灭，对方无非认识那位公爵大人的千金，以涂山家族的手段，断然不会这般。
公爵，在旧世纪古代，又叫大公，往往会是一国之主，在如今天启联邦里是为数不多的旧贵族阶级，行事老派，真以那位公爵的性子，他早就死了。
可除了这些，又会是谁。
此事已经闹大，报纸，新闻，围脖热搜，逼乎论坛都在一夜之间产生大量帖子。
【中心城的大善人，为何被杀手跟踪？】
【梳理银月都星城外卖起家传奇。】
【听说，银月都的星城外卖是总部旗下的独立子公司，同名不同命。】
【独家爆料，大善人伊姆的背后隐秘。】
虽他花钱压了大片，删了大片，买通了各家媒体的公关，却堵不住悠悠之口。
过去在商业上树过的敌人，都在借这一次机会旁敲侧击的阴阳他，大善人并不好当。
伊姆脸色阴冷，思忖着，很快有了想法。
他又洗了一把脸，耐心的用上抗衰老秘方的洗面乳，用毛巾擦拭干净后，打了一个电话。
……
关于这些新闻和产生的舆论，乔渊早就从手机上获悉，在一个小时前，还有两家记者出现，对他的行为进行了直播，不过都被伊姆的保镖封锁了。
非常好的开端，他很喜欢。
不过，自伊姆从洗手间出来后，似乎变了个似的，再没有患得患失，或是愤怒。
洗漱，换衣，打理头发，并优雅的独自坐在餐桌前，在领口扎上白色餐布，吃着佣人端上御用大厨的英式早茶，烤番茄，茄汁焗豆，煎蛋和烤肠。
仪式感十足。
还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一起。
乔渊微微眯起眼，没动，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在夜里被追逐数次中，他喝过水，也吃过食物，虽确实比较麻烦，好在都过去了。
二十多分钟后，他从容起身，看着伊姆上车，并行走在一栋栋别墅天台屋檐上。
车忽然又停下，黑色车窗落去，传出伊姆似笑非笑的声音：“雨这么大，不进来坐坐？”
乔渊神色如常，不语。
似乎知道乔渊不会进来，伊姆又笑道：“哪怕是流浪狗都会有窝，我的朋友，你真可怜。”
神色淡漠立在屋檐上的乔渊不为所动，看起来，到底是老狐狸，开始套话了。
他一路跟着，“陪”伊姆参与了星城外卖集团的几个会议后，略显无聊，对着那个一直逼逼赖赖的光头四阶保镖施展了道心蛊魔大法，总是要试试的。
消耗95％的精力，虚脱一般。
凭借一念神照功，他打坐四分钟后，恢复了两成精力才算好些，否则此术真不好随随意出手。
道心之蛊种下需要时间，他很有耐心。
对方又是四阶，效果被大幅削弱，跌了80％，他想看看，这剩下一点效果会是如何。
在伊姆第二个会议结束后，他的光头手下终于开始犯病了，先是嚷着想喝酒，又说头疼。
另一个寸头保镖皱眉，被光头疯疯癫癫的一把推开道：“你想干什么？给我下毒么，做梦！”
那寸头保镖愣住，伊姆也侧目古怪看来。
“发什么疯？”
“我…我这是怎么了……”光头保镖捂着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乔渊看了会后，已然发现，因效果的巨大削弱，导致对方可以较为轻易的清醒。
不过这种清醒不知是不是暂时的，若是就此直接清醒破了道蛊，不再疯癫，那他可就亏大了。
嗯，再种一个看看。
他的目标很快落在那寸头保镖身上。
借着午饭时间，他打坐几次后，对寸头施展了第二次道心蛊魔大法，实验出真理。
经过光头保镖的二次复发，和寸头保镖的表现，乔渊逐渐断定，道蛊是一直存在的，但因效果大幅削弱，处于半疯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虽不如江湖里那些彻底放疯掉的家伙，也还不错了，随着时间推移，会更加频繁些。
目前来说，还是对于三阶敌人最为靠谱。
这一上午，关于他的形象，在网上已然传开，伊姆可以操纵媒体却控制不了路人拍照。
远在南天门的周虎和查理，还有顾思思，渐渐都有发现，他们都有些似是而非的猜测。
“这是乔哥？”查理指着视频道。
周虎揉了揉眉心：“面具的纹理倒是挺像，可我买的是白色，这上面是暗红，黑色斗篷也没见过。”
顾思思却是目光炯炯：“这就是乔渊！”
“不会吧，我听同事群里说，昨晚他们出动两次去往旧日时光别墅区抓捕那黑袍人，都很受打击。”
“乔渊的身手我是知道的，确实很快，可根据他们的描述，那不只是快，还是顶级轻功啊。”
周虎其实也觉得那可能就是乔渊，但根据网上传的神乎其神的见闻，简直如神明一般！
顾思思心不在焉的听着，嘴里却在琢磨：“原来…伊姆是幕后主使…怎么会……”
她呼吸急促，目中泛起强烈恨意。
“姐？”周虎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改怎么说。
查理拉了拉他的肩膀，微微摇头。
乔渊这一身装扮，除了姜素霜和许老，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初他也是从实验室专属电梯里下去的。
姜素霜一直在和许老研究世界种子，根本不问世事，连手机都没有动过几下。
此刻，星城外卖集团大厦。
两个最为贴心的保镖，时而胡言乱语，甚至打破柜台上的花瓶，茶杯等举动，让伊姆很是怪异。
“你两这是怎么了？”
寸头保镖刚刚清醒过来，光头保镖则还在疯癫当中，直到被伊姆狠狠扇了一巴掌。
两人服了具有镇定效果的药才安分下来，虽清醒了些，却还是对乔渊产生一丝莫名忌惮，不再像先前那般仇视着，或大放阙词。
这一幕，让伊姆脸色变化。
“受药影响么，”乔渊沉思中没有头绪：“实验样本还是太少，得再加点。”他很快把目标落在伊姆的秘书身上，很快种下第三颗道蛊。
下午的安排，车辆往上城区方向开着。
乔渊一边期待着样本的丰富，一边发现，一亩的浮空车，逐渐驶入中心城的旧城区。
中心城又叫旧土，环上城区附近五公里左右，都叫旧城区，是中心城最初之处。
这里大部分高楼都被上城区的阴影所遮蔽，加上暴雨与乌云，即使如今白昼下也十足的昏暗，光线微弱。
房价很低，超过一半的区域终年不见阳光，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中心城的底层百姓。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其内，目中略有古怪。
此地是旧城区，也是中心城的工业区，除了居民区就是轰隆隆的工厂，满是压抑萧瑟的气息，像被冷酷无情的黑暗赛博巨企所统治着。
他不太明白伊姆来这里做什么。
半晌，乔渊跟着伊姆的浮空车落在一处工业区大楼旁，这里如黑夜般寂静，只有些许霓虹灯牌。
发廊和小卖部还是随处可见的。
来来往往的多半是附近的工人，灰头土面，身上带有泥泞或尘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原来中心城也不是都很繁华……”
乔渊喃喃着，在观察前两份实验样本服药后的变化后，渐渐发现，药还真的有用，延长了复发时间和程度，看来越两阶施展实在一般。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当一物。
是了，教主夫人身上的笛子，根据魔尊记忆里的线索，此物一吹，方圆两里的疯子都会躁动。
他目光熠熠的取出，轻轻的吹了一下。
笛声回荡，在往来工人的嘈杂和工厂轰鸣下完全忽略不计，却如低频信号似的，让伊姆的两个贴身保镖和助手都瞬间犯病，进入了疯癫状态。
乔渊眼皮微动，这实在有趣极了。
就是麻烦，很麻烦，有这时间，他不知可以用左轮爆多少次头，劈出多少次血日横空斩。
实战中意义不大，也没那么多准备时间。
但确实很有趣，起码在今天这件事上，太过于相得益彰，仿佛为此而生，天作之合！
伊姆刚下车，见此一幕，顿时烦躁的喝道：“一群没用的饭桶，有病就去医院看！休给我丢脸。”
他径直向着前处的暗红色巨大舱门，里面有七八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已然恭候多时。
乔渊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又一出引君入瓮的戏码么，果真是亲兄弟，他眼都不眨一下，直接跟了进去。
在进入一刻，就给那雇佣兵头子也种下了道蛊，四颗道蛊了，虽疲惫，却越来越兴奋。
身后的大门并未关闭，却是在工厂外，出现几辆黑色浮空车，一道道黑衣人出现，伊姆与雇佣兵头子谈笑向下走去，似一切如常。
乔渊的神色更是轻松，还真给逼急了。
这背了快一天的金鳞刀终于……不用，完全不用，用刀多没意思，太粗鲁。
他走走停停，时而打坐一会恢复精力，那伊姆也似笑非笑的在等他：“累了？真是辛苦。”
乔渊笑眯眯的看去，仍旧没说话。
他待精力恢复，旋即再种下第五颗道蛊，这一次，是这工厂的副厂长，一位四肢完全植入机械义体的魁梧黑人大汉，体格健硕，虎背熊腰。
五颗，他开始剧烈的喘气了。
呼，呼，呼，持续的消耗巨量精力，虽也在一直以神照功恢复，乔渊仍旧感到力竭，再施展一念神照时，也变得困难，也有可能，是中午没吃饭。
他的疲惫模样让伊姆双眸一闪，顿时兴致盎然的走过来，一队雇佣兵和副厂长人手同时汇聚。
“呦，本还想召唤个巨人来着，似乎不需要了。”奥斯汀·伊姆神色冰冷的伸出手：“可惜了，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谁。”
乔渊并不躲闪，他桀桀的笑，同时速度更快，先一步取出笛子放在嘴边，狠狠的吹了起来。
伊姆的手在即将触碰到乔渊面具的一刻，蓦的停了下来，并非是听见了笑声，或是笛声，而是……
“酒，给我酒啊混蛋！”
“闭嘴吧蠢货，快陪我比划比划，到底是你的震途径更强，还是我的金刚途径更烈。”
“法克伊姆！不是谁都怕你！”
“老子最讨厌在工厂里闹事，都给我死！”
“我受够了，毁灭吧！”
光头保镖和寸头保镖骂骂咧咧后很快大打出手，一时间轰鸣不断，震耳发聩。
那雇佣兵头子蓦然红眼，抬手一摁对伊姆爆发出大量刺目雷电，不要命的使出。
四肢改造成义体的黑人副厂长亦是咆哮，加入了这场混战，直接逼迫的让伊姆不得不回击。
他的助手更是拿出了枪。
场面一度失控，所有先前正常的人全都在乔渊的笛声下疯了，这画面的震撼，令伊姆反击间，双眸眼皮出现剧烈的跳动，已然瞪目结舌。
“不，你做了什么！！”
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奥斯汀·伊姆，在这一刻也出现了强烈到极点的骇然，不可置信。
乔渊冷笑着并不搭理，继续吹着笛声，让四周五个被种下道蛊的疯子，全都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鲜血，低吼，惨叫，太美妙了！
世界本该如此。
按照伊姆的计划，索性将计就计，这里将会是乔月的葬身之地，却在此刻完全逆转，成为了他的地狱，手下，助手，朋友，合作伙伴等一时间都像得了疯牛病似的掀起腥风血雨，自相残杀。
那光头胖子的身上挨了寸头胖子几拳后，飞快红肿流血，副厂长的义体臂膀被伊姆融化，又与雇佣兵头子恶战，心中之怪诞已然无以加复。
“你到底是谁！”
“这是什么笛声，胆敢！”
眼看着保镖手下打的两败俱伤，副厂长入魔似的，对他进行狂轰滥炸，还有雇佣兵头子的暴走，使的其他雇佣兵也陆续加入，战况激烈，愈发白热化。
这极为诡异的变故，让他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慌张，多少年了，他早已忘记了慌张是什么滋味。
回想起光头保镖在公司就莫名犯病，还对那黑袍人带有淡淡忌惮，如今回想起来，伊姆顿时一阵毛骨悚然，心底当即凉透了。
这不是瓮中捉鳖，这是自掘坟墓！
此时乔渊笑声肆意，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我这亲手为你打造的地狱，喜欢么，比起你弟弟提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