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云成功地游说了魏铮后,便立时让人去将李慎请了过来。
李慎本是不愿意进私牢与魏铮说话,想将魏铮从私牢里腾出来,替他养病后再议,以此来彰显他对下属的优待。
朱云却劝他:“如今魏铮只是嘴上答应了要效忠殿下,事情还没有敲定下来,殿下先别这般优待她。”
思来想去,李慎便接受了朱云的提议。
只见他点点头,让人为自己梳了头发后,这便赶去了私牢。
私牢内,狱卒们已在朱云的授意下开始好好对待魏铮,不限于给魏铮喂水喂吃食,甚至还取了一盆热水来给魏铮净面。
如此,魏铮才能体面地与李慎说话。
两人再度相见,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暗无天日的私牢里。
李慎瞥了一眼魏铮,只道:“当初你效忠陆礼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魏铮喉咙间十分干涩,喝下一碗水后才能回答李慎的话语。
“殿下不是对此乐见其成吗?若您的下属被陆礼抓去,难道您希望他轻而易举地就出卖您吗?”
哪怕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魏铮却还能以调笑般的口吻与李慎说话。
李慎讨厌魏铮这种云淡风轻的气度。
“你已如此狼狈,甚至于你的生死由我来决定,你可明白?”
李慎冷笑着说道。
魏铮点点头,若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是要确保宁兰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沼泽般的陷阱罢了。
“殿下不必试探我,我只盼着我的妻子能平安离开东宫,并带着我的孩子们离开京城,只要您能答应我这一点,往后我就会为您所用。”
魏铮说完这一番话,便觉得自己胸腔内的力气都被吸去了个干净。
他没有力气再与李慎周旋。
李慎也没想到魏铮会这么痛快地应下此话。
他的目的达成,似乎不需要再与魏铮多言下去。
只是……
只是李慎曾目睹过魏铮如何地效忠于陆礼,还有那个王笋,几乎做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程度。
他若是投诚了自己,可会如此效忠着自己?
如此想着,李慎甚至还有些期待。
“殿下难道是怕我会骗人?”
魏铮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慎,便道:“殿下若是不信任我,我可以写一封手信。”
到时候李慎拿着手信,就能让李慎陷入不仁不义的局面。
而那个时候,陆礼绝无可能再接纳魏铮。
李慎顿时大喜,虽然想露出些“优待下属”的品行来,却实在拒绝不了魏铮递来的诱惑。
思忖一会儿后,李慎便道:“你若想这么做,那就听你的吧。”
只是他想着将来还要与魏铮一共共事,这便让人将李慎抬出了私牢,并让几个小丫鬟去照顾魏铮。
魏铮被磋磨了这么些时日,身子已然破败不堪,便没有拒绝李慎的好意。
等他休整一番后,便顺着李慎的意思写下了一封手信,而后便让人去寻宁兰。
他害怕康王会对宁兰做出残暴之事来。
而朱云已事先探听了宁兰的行踪,笑着与魏铮说:“殿下办事,你该放心些才是,康王喝下了一碗装着迷药的酒,早已睡死过去了。”
至于宁兰躲在了东宫何处,李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
一个柔弱无力的女眷,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倒不如卖魏铮一个人情。
“多谢。”魏铮说完这话,便问朱云:“我可否见一见我的妻子?”
朱云笑道:“殿下仁厚,自然愿意。”
说着,朱云便让人出门去打听宁兰的下落。
东宫内到处都是李慎的人手,随意寻找一番便找到了躲在净室里的宁兰。
宁兰起先还不愿意束手就擒,只是朱云却忽然出现在宁兰眼前,告诉她:“是魏铮让我们来寻找你的,你就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这话一出,宁兰再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动作。
康王没有来纠缠她已是大幸,也不知魏铮使出了什么手段才让李慎放走了他。
一切都要等宁兰见了魏铮后才能知晓。
她乖顺地跟在朱云身后,走向了魏铮所在的屋舍内。
此时魏铮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正等着宁兰的出现。
而宁兰穿着一身极为奇怪的男子衣衫,显然是全副武装地想要救出自己的夫君。
魏铮心里十分感叹,瞥了一眼立在宁兰身旁的朱云,示意他给自己和宁兰一个独处的机会。
朱云乐得给魏铮一个人情,这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等闲杂人等退出后,宁兰立时奔跑上前投入了魏铮的怀抱。
“夫君。”
宁兰立时怮哭出声,悲怆地诉说着这些时日的委屈。
“自从你不见了以后,我就格外伤心,连肚子里的孩子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尽快找到你。”
宁兰如泣如诉地说道。
可在她提到孩子以后,魏铮却惊讶无比地说道:“你怀孕了吗?”
宁兰点点头,含着泪眸对魏铮说道:“妾身本来想早些告诉夫君这个好消息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些事。”
宁兰流泪不止,魏铮十分心疼他,只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怀抱之中。
“别怕,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离开东宫的。”
“那个康王……”宁兰有意为自己解释一番,不想让魏铮误会了自己。
好在魏铮只摇摇头,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何必说这些话呢?”
他当然明白宁兰心里的苦楚。
夫妻二人如此信任着彼此,自然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此时的魏铮正因为当初与宁兰争吵而心生愧疚。
若不是这场争吵,自己绝不会蠢笨到去江南散心,以至于中了李慎的圈套。
思及此,魏铮心里已是懊悔不已。
尤其是在他知晓宁兰怀有身孕之后,魏铮心里愈发悲愤。
他怎么能让宁兰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奔走劳碌?
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人该做的事吗?
魏铮只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几巴掌,才能补偿自己对宁兰的亏欠。
如此想着,像魏铮这般铁骨铮铮的男子竟然也落下了两行泪来。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你和孩子怎么会受这种苦?”
眼瞧着魏铮落下泪,宁兰更是心疼得无法言语。
夫妻二人相爱至今,何必因为这些小事而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只要魏铮活着,只要自己和孩子们平平安安地,她就可以放下一切的心防。
“夫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宁兰还不知晓魏铮的打算,便如此问道。
魏铮叹息一声,道:“如今咱们只有投诚于李慎这一条路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