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霄犹豫了下，还是把人搂住了。
看着小姑娘窝在自己怀里，他就想到王茂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的事。
不过，就算他们俩之间有十几年感情，他也不会把人让给王茂。
如果他们俩真的一个想娶一个想嫁，颜姣姣就不会出现在太平大队，也轮不到他娶她。
说到底，是王茂自己放弃的。
而且颜姣姣到太平大队后被袁文仁哄着谈过对象，说明她压根没把王茂当成男女朋友。
所以，王茂给不了颜姣姣幸福，他就不会让。
如果有一天他愿意放手，那也是因为颜姣姣找到了能让她幸福的男人。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那么一个人，怀里的小姑娘会像依偎在他怀里一样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会被那个男人欺负得呜呜哭，厉明霄就觉得滔天的怒意和嫉妒席卷而来，眼底翻滚着自己都厌恶的不甘。
厉明霄微怔了下，然后自嘲的抿了抿唇。
原来，他也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怎么不关灯？”颜姣姣小声嘀咕了句。
厉明霄赶紧起身拉了下灯绳。
房间里暗下来，刚躺下，颜姣姣就跟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厉明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贴着人睡，不老实得紧，弄得人根本没法睡。
颜姣姣本来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了，此时关了灯，反而清醒了点。
也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厉明霄气场的变化。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颜姣姣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厉明霄的脸：“你有心事？”
“没有。”
黑暗中传来颜姣姣的轻笑声：“你是不是介意小茂哥？”
厉明霄有一种被人揭穿了的羞恼感，幸亏关了灯，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跟小茂哥就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邻居哥哥。”颜姣姣小声解释，又把自己待在那边一下午的事解释了下，然后就摸着黑去亲他，“你别多想好不好？”
第一下亲在下巴上，颜姣姣有些嫌弃他胡子茬扎人。
“嗯。”厉明霄应了声，有些盼着她继续，又怕她继续。
“那就快睡吧，明天上了火车可睡不着了。”颜姣姣劝道，声音柔柔的。
厉明霄听着心里都化了，低低地答应了声。
第二天，俩人睡醒就去国营饭店吃早饭，吃完饭回招待所收拾行李的时候，在招待所门口碰见一个徘徊的中年女人。
颜姣姣脚步一顿。
即便那女人不似以前打扮得精致，头发枯柴，脸上也有了皱纹，颜姣姣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自己的亲妈齐雪。
她看到齐雪的时候，齐雪也看到她了。
“姣姣！”齐雪走到她面前，喊了声，哽住，眼睛里泪光闪动。
颜姣姣脸色微微泛白，抿了抿唇，对厉明霄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年前抛夫弃子投奔美好生活的齐雪同志。”
厉明霄：“……”
“我母亲。”颜姣姣补充了句，“不过我和我弟弟都当她死了。”
厉明霄眼皮轻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应该是岳母的人，最后只能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对于他的态度，颜姣姣很满意，
要是他上赶着喊岳母或者妈妈，她非得挠他不可。
面容憔悴的齐雪脸色瞬间沉了沉：“姣姣，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妈妈？在哪儿？”颜姣姣眨巴眨巴眼，甚至还往周围看了看，仿佛在找什么人。
“齐雪同志，难道你不知道我妈妈因为怕受连累抛下我们走了吗？我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怕被人看到跟我在一起会受牵连吗？”
被颜姣姣当面讽刺，齐雪面露难堪，她忍了忍，看向颜姣姣身旁的厉明霄：“这位同志，你是姣姣的……”
“他是我爱人！”颜姣姣抢着回答，“我当知青那个大队的，农村人，无权无势也没有钱。”
齐雪闻言皱了皱眉，她明明听说女儿嫁的男人是军人出身，有工作有出息。
再说，这模样看起来也不像个种地的农民。
她生的女儿竟然跟她耍心眼？！
齐雪有些不悦：“姣姣，你一声不吭就嫁人，我是关心你过来看看你，你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
说着还难过得哭起来，“我知道你恨妈妈，可是妈妈过得也不容易啊，这几年我……”
“这几年你过得挺好，听说还生了个女儿，恭喜啊。”颜姣姣抢着道，“你是想听我说一声祝你幸福吗？那你大概要失望了，这样美好的祝福我真说不出口。”
“抱歉，我们还有事，你就别耽误我们了，再见！”
颜姣姣说完，拉着厉明霄的手就往招待所走。
她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姣姣！”
身后传来齐雪不死心的喊声，“妈妈真的有话想问问你！你爸爸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颜姣姣心里的恨意瞬间爆发。
如果她是真心来看看自己，那她或许还会有一点感动，结果她是来问这个的。
这是过不下去了，想来看看能不能讨点钱回去啊！
颜姣姣猛然回头，笑颜如花：“有啊！”
齐雪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柔声道：“姣姣，你看你当知青国家给你补贴，你们种地也不缺粮食，不像我们家，一家四口就你叔叔有工作……”
“所以呢？”颜姣姣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齐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声音更柔和了：“姣姣，妈妈的意思是……能不能借我一点……”
“借？”颜姣姣轻笑，“爸爸和弟弟临走前就只留下了恨，你要吗？要的话都给你！”
齐雪愣住。
颜姣姣补充：“还有我的恨，可以一起给你！后半生背着三个人的恨意，一定会过得很好吧？”
毫不掩饰的恨和冷嘲热讽一股脑砸向齐雪，齐雪都有点懵了。
这还是她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儿吗？
怎么这么可怕？这么面目可憎？
而且，她是她妈啊，她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就算她是抛弃了他们，但她那不也是逼不得已吗？
想到自己都被派去打扫厕所了，齐雪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姣姣，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恨妈妈？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妈妈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