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脑子里回荡起宋小宝的声音,不觉笑出声来。见皇上表情微妙,她又再接再厉道:“太后多次训示珍儿不得擅宠,若皇上能四处都顾着些,便是多疼爱珍儿一点,想来太后也不会恼了。”
光绪知道,珍妃在皇后尤其是太后那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只是以往她不甚在意,又或许是在意也无甚办法,毕竟少有宫妃愿意主动分宠于人。
却不知她是怎样转了想法,但也不无道理。要与皇后瑾妃雨露均沾,想想就丧气,可去走动走动……也无不可。
上午真真两处打卡完毕后,准备开始梳理《冰与火之歌》的剧情。她叫白檀拿些纸笔来。
拿过来后傻眼了,毛笔字不会写啊。要不凑合写写?可是凑合写写,万一被皇上看到,不就马上知道不是珍妃的字了。
她问宫女有没有别的笔。
白檀不理解,笔可不就这样,“主子可是要狼毫?”
真真不抱希望,但还是描述了一下,“有没有不用磨墨的笔?笔头是硬的?”
这时只听旁边一个太监接话说:“钦天监有几位洋大人,他们使的笔就跟咱不一样,奴才早先跟着师傅去过钦天监,见着一次。可不就像主子说的,笔头是硬的,不用磨墨,有个小瓶子装着墨水的。”
就是这个!真真让他去钦天监要一支来。
原来这正是每天早上给她提灯照路的那位,叫高万枝。
高公公不止要来了钢笔,洋大人还送了她一瓶墨水,和一摞更适合钢笔写字的纸。
午饭前,真真开始痛经。她从来没这么疼过,上一世真真不痛经,而且有卫生棉条,她几乎可以忽略掉月经的存在。
万没想到,这珍妃竟然是痛经体质,痛到脸色发白,身体冒汗的程度。
白檀给她端来一碗红糖姜茶。
我不要这个,我要布!洛!芬!
高公公兴高采烈地回来,刚要邀功,却见主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隔几个月,总要来上一次。太医也给开过药,功用不大,还得靠自己扛过去。哎,这也没得法子,听人说生孩子后能缓解很多,只盼望主子能赶紧生个阿哥吧。
真真见他回来,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派他再到钦天监去,看能不能要到点布洛芬。
结果无功而返,高公公很懊恼,差事没办成。洋大人说,没听说过布洛芬,他们止痛用吗啡,但不敢随便给娘娘。
行吧,给了我也不敢用,真真心中哀叹。
但自此,钦天监洋大人们都知道了宫里有位会用钢笔写字,还相信现代医学的娘娘。
红叶拿皮口袋灌了点热水给真真捂着。
抱着热水袋,喝了红糖姜茶的真真,略微好了一点,不打滚了,可还是非常疼。
她窝在炕上,盖着被子,抵抗着疼痛。
到下午时分,情况好了一些。
冬日斜阳照进来,屋子里站着的宫女太监像是镀着一层金光。这是在紫禁城啊,真真心中感叹。逛故宫的时候,很多地方她都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瞄上一眼,更多宫苑则根本就不开放。
而此刻,她躺在紫禁城景仁宫的炕上,拥着被子,身上铺着冬日暖阳,地下还有火盆儿,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光线中有粉尘飞扬。还有白檀红叶高公公,以及其他几位宫女太监,刚才因为她的痛经而着急发慌,现在都那样安静地侍立着,时不时小声交流两句,或打个手势。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真真很感谢他们的照顾,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没有人听到。
她还见到了光绪,见到了慈禧,见到了隆裕和瑾妃,见到了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一只猫,她来到了历史深处。
可惜历史深处并不总是岁月静好,不仅有扛不起的民族大难,还有烦不完的鸡毛蒜皮,甩不脱的鸡飞狗跳。
晚打卡的时候,慈禧把真真骂了一顿。
今天会议一开始,隆裕就当面向慈禧控诉珍妃欺负她,撺掇皇上到她宫里来闹,存着心思要给她没脸,半点也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呜呜呜。
然后就将她如何在宫里安静度日、皇上如何冲进来便给她个白眼、横挑鼻子竖挑眼、还掀了她桌子、明明白白的说“要不是珍儿让朕来!”呜呜呜呜简直说不下去,可已经表达地足够清楚。
事实清晰,有理有据。
瑾妃赶忙在旁边拽拽真真袖子,真真不明所以。
瑾妃立刻跪在地上,拽着真真让她也跪下。
真真不知道如何辩驳,只怪自己没长了一张魏璎珞的嘴。
慈禧把她劈头盖脸一顿骂,狐媚惑主,大胆欺上,祖宗也容她不得。说到气处便要对真真实行家法。
家法?虽然初来乍到,但真真刷剧经验丰富,她知道,这是要挨打。
瑾妃为她求情,将头磕得砰砰响。
李莲英李公公也帮着说了两句好话。
终于老佛爷饶了真真这顿打,罚她在景仁宫闭门思过七日。
什么意思?放假七天?不用打卡了?
出来以后,真真扶着瑾妃连声道谢。
瑾妃让她闭嘴,“别说话,脑瓜子疼。”她的额头都磕青了。
真真对她无比感激,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之前听宫女说,瑾妃在皇后和珍妃之间骑墙,直觉瑾妃是个很圆滑的人。可这几次接触,她看下来明明就是很实在的胖大姐嘛。
回到景仁宫,只见光绪已经在宫里,他的御膳也带过来了。一桌子菜之外,还有几碟儿很醒目的糕点。
光绪笑嘻嘻地迎上来,“朕今日去了永和宫,瑾妃的糕点着实不错,这不,这几个尤其好吃,朕都给你带回来了~”这还没完,“原来她那小茶房有个叫小饼子的,最善做糕点,朕也一并给你要过来了!”
真真不可置信地瞪着皇帝,你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还挖人家墙角?
“瑾妃的确是为难了一阵子,不过朕也赔了她一个小太监。”他很理直气壮。
你随便赔的一个小太监,能跟人家善做糕点的小饼子比吗?除非你这个极善做酱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