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深了,四周安静了下来。
陈锋开始认真地研究起地形。鬼子进村会从哪个方向来呢?这些机关要怎么安排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功用呢?他反复思考着。
这几日除了碧烟外,有几个可疑的人物也在这里出现过。陈锋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多半是特务派来打探情况的。设计机关的事,他一点没有泄露。相反,他故意把村里挖地道的位置暴露给对方,因为他要“将计就计”——把敌人引到地道里来,好好地“坑”他们。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就是他们缺少弹药。如果从根据地取用,必然会引起李英杰的注意,难免会打草惊蛇。因此,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从哪儿弄,”几个兄弟说,“找省城的王铁柱同志!”
是啊,陈锋一直都想联系铁蛋儿。听说他就在省城附近打游击、扒铁路,找到他就好了。于是,陈锋写了一封密码信,想要找人送到铁蛋儿处。
只是这信送起来有些危险。送信途中,会经过鬼子的一个岗哨,那里对过往行人盘查得很仔细。因此如何在鬼子严密的监视下把信安全地送出,着实让人发愁。
第二天,大伙开会研究此事。
有人说:“鬼子专抓年轻力壮的男子盘查,咱们几个无论哪个到那儿,都会被重点盘查……要是有女同志配合,也许好糊弄些……”
“要不我去送吧?”云汐说。
“姐,用不着你出马,我来就是为你分忧的,我去!”碧烟说。
“不过我有个条件,”碧烟狠狠地瞪着张然,“得让这家伙当我的帮手,一路上都得听我的!”
“我同意!”陈锋笑了。
-----------------
送信这天,碧烟打扮得花枝招展。张然打扮成仆从的样子,还粘上了胡须。
“装得象点!哈着点腰……窑子里的老鸨有多恶心,你就得装多恶心!”碧烟命令张然。
“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张然嘴里唧唧歪歪的,“母夜叉,没安好心!”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互相较劲,不知不觉已来到鬼子的岗哨附近。
远远地,他们看见鬼子背着枪在岗哨下盘查人员。岗楼顶端还有荷枪实弹的鬼子在站岗。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张然忽地把腰弯得低了,掏出一根旱烟袋边抽边颤颤微微地向前走。
碧烟忍不住“扑哧”笑了,张然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
她的笑让张然冲她直瞪眼,只听张然憋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我说妞子,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碧烟带上了面纱,也开始扭动起腰肢,往前走去。
“什么的干活?”鬼子问。
“我们都是良民,太君……”张然嬉皮笑脸地说着,掏出了两张陈锋伪造的良民证。
“去哪里?”
张然更加满脸堆笑了,他凑近了鬼子想要说悄悄话。哪知被鬼子一把推开,用枪指着他说:“老实点……”
“别误会,太君……我们干这行的,难免有些难言之隐……”他赶紧讨好似地说,“我的妞子染上些花病,我是带她出去找大夫……”
鬼子看了看旁边一直在抓挠的碧烟。
“花姑娘染了病?脱了我看看……”鬼子把枪对准了碧烟道。
碧烟心中并不害怕。
但她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露出自己的脖子,又伸出自己的胳膊。只见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红斑,有的溃烂了还留着脓。
“呸呸呸——快滚……”鬼子骂道。
就这样,碧烟和张然过了关。
等走远了,张然把胡子一扯,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不会真是……”
没等他说完,只听碧烟啐道:“我呸!哪天让云汐姐给你配副药,让你变个活王八!”
“你别生气啊,我佩服了还不行吗……”
-----------------
到了省城,两人分头行动,张然联络上了铁蛋儿,而碧烟戴着她的红花围巾,打算找找清凉谷的姐妹们接头。
碧烟竟找到了蝶舞。
碧烟告诉蝶舞,过两天省城的翻译官冯文轩家里要办堂会,到时候我们会借到他家里唱戏的机会,运送一批物资,因此要借戏班子一用。
到了那天,铁蛋儿带着游击队的兄弟们化妆成戏班子的成员。他们拿着仿造的邀请函骗过了岗哨的搜查。在大大小小的行头箱柜的暗格里,藏着陈锋需要的弹药。
过了岗哨之后,等到了僻静之处,埋伏在暗处的陈锋等人立刻上来接应。
“王铁柱同志,好久不见!”陈锋紧紧握住铁蛋儿的手,心里格外激动。
“好久不见!”铁蛋儿也很激动,忽地他看见了一旁的云汐,很吃了一惊,便走过去对她说:“林姐?你是林姐?我是铁蛋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云汐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陈锋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林霏有些失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铁蛋儿点点头,说:“你真找到林姐了?太不容易了!这么大的爆炸,能全活儿回来就不易了……”他又看看陈锋说:“这些年我死心塌地跟着你,多少因为你对我姐的痴心感动,今后再不要让她受罪了……”
“这个我肯定的啊!”陈锋说。
陈锋和铁蛋儿两个人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起战斗,彼此默契,此时已把对方看作生死兄弟,说起过往内心都颇多感慨。陈锋问道:“你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冯文轩这些日子干了很多卖国求荣的事,前不久我们有几名侦察员被他抓了,牺牲了……这个人不除不行!这趟我就给他唱个‘斩草除根’,杀他个干干净净!这样也可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你那边也好暗渡陈仓!”
“好兄弟,你万事小心!我不在你身边,你做事搂着点儿!”陈锋道。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铁蛋儿说。
兄弟话别,陈峰目送铁蛋儿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