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左丞府出来。
“先生,你看……马上也快除夕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置办些物件?”安蘅眨巴着眼睛看着先生。
孟青垆瞥了一眼她,只道一句:“先生没钱!”
“先生!”
“别拉着我,拉我……我也变不出钱来……”
“小气!”
“先生可是被他们抓来的……咳……再说了,那些钱不都在炉子后面么?你也不知道拿些……”
安蘅撅起小嘴,“先生倒还怪起我来了,要不是先生你被抓了……我这不是急着来救你,怎么会忘了带些盘缠!”
“好好好,怪先生怪先生……咳咳……”孟青垆才不想与她争辩。
“哎呀——”
安蘅突然大叫一声,把先生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我我我……我把先生给澄远哥哥那个锦囊给丢了!”
“哪个锦囊?”
“就……就青色的……”
“什么!丢了?”孟青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将安蘅拖到巷子无人处。
“先……先生……你你你……干嘛!”
“丢哪儿了……怎么丢的……咳咳……你……你怎么能把那东西给丢了……你你你……怎么不把你人丢了呢!咳……咳咳……”
孟青垆被气得咳嗽停不下来。
望着先生此刻的样子,安蘅也着实有些害怕,这么些年,她还未曾见过性格素来平和的先生发这么大火,还是……对她……
“先……先生……你先别急嘛……”
“说!你怎么丢的……又是在哪里丢的……咳咳咳……说啊!”孟青垆朝她吼道。
“不……不就是一个锦囊,至于么?”
“不就是一个锦囊?你知不知道那东西……对你来说……咳……是何等的重要!”
“哼,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对我讲……我能知道什么……”安蘅自觉得心中委屈。
她长这么大,甚至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师父从不向她提起,她也不问,她怕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伤了师父的心。
可她,可她,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就真的可以这样“装傻”一辈子么?
到底是何事,师父都可以告诉才来家几年的先生,却独独要瞒着她。
“你还敢顶嘴!咳咳咳……你是真嫌你先生命长啊……咳咳咳咳……”
“好好好,我说我说……是临来长安,府尹大人一直未归,澄远哥哥才把锦囊给了我……我就挂在了腰间……进城时我还专门看了,还在……就是被那些人打晕,到了左丞府就不见了……我还问了宁公子,他说未曾见过……”
“何人将你打晕?”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好像是当兵的……”
孟青垆闭上眼睛,“若是此物,落在了不该在的人手里……那就麻烦大了……咳咳……”
“先生,所以……那锦囊里到底是何物?”安蘅见先生渐渐平复,这才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蘅儿,都是为你好……”
“好,为我好……你们……你们总是这么说……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东西对我极其重要,明明与我有关,都不肯与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安蘅坐在墙头,埋头哭了起来。
“蘅儿,听话,别哭了,我们回家……”
“回家……师父不在,就剩下我们在这长安城里……还有什么家……”
“蘅儿……蘅儿……咳咳……”
“别碰我!”
“安蘅!”孟青垆直呼她大名。“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何能留在长安……你又知道你师父为何放着署里好好的差事不做,跑去那兵荒马乱的地方……你以为就真的是他愿意去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咳咳咳……”
“师父……”
一提起师父,她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这……这这这……”
软的硬的都不行,孟青垆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给!”转眼间,先生走了又回来。
安蘅瞧了一眼他,“哼!一串……就想打发我了?”
“不吃?不吃算了……反正一口没动,我现在还给人家,还能省俩铜板……”
“谁说不吃!”她一把抢了过去。
糖葫芦可是她最爱吃的甜食。
她吃着,却想起宁忱同她说过的话,太苦的话……就吃些糖……就舒服些了……
是啊,口中食味甜苦易改,可现实的生活又岂能轻易改变。
“先生不是说没钱的么?”
“这出门在外,先生总不能空手来吧……走,逛市集去……看看蘅儿有什么喜欢的,这不是要除夕了么……先生也大方一回……”
“先生,你说……师父他……除夕能回来么?”
孟青垆笑了笑,“或许吧……”
“先生……什么意思?”
“那要看宫里那位……想不想让他回来吧……”
“陛下么……”
“先不论宫里那位……恐怕就是在太医署,也有人不希望你师父回来吧……”
“齐一隅?齐一隅那个奸诈小人,一定是他,在背后挑拨……”
“蘅儿,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先生自会去调查……咳咳……”
安蘅一脸“怀疑”。“先生,就您这身体……还去调查呢……还是好好在宫里养着吧!”
“你你这丫头……你还真是要气死先生……气死先生,看谁陪着你……咳咳……”
“呸呸呸!不许说这晦气话……这年还没过呢!”
“先生不会死的,先生说过……要一直陪着我们家蘅儿的,再也不会离开……”
“我……我不要先生离开蘅儿……不要……”她紧紧抱住先生。
“好——先生不走不走……好啦好啦,天色也不早了,东西……改日再买……我们赶快回去吧!”
“嗯嗯!”
皇城。
“安北急报!安北急报!”
快马疾驰穿过重重城门,到达皇帝殿前。
“陛下,安北刚送来的军报!”裴禁将信递至桌前。
“快快……”皇帝急忙拆开信封。
安北都护府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皇帝是日夜为此忧心,毕竟事关北边疆域……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军报来信。
“什么!”皇帝一下子瘫坐在椅上。
“陛下……”
“玉鞍啊,你……你自己看吧!”
裴禁接过信,脸色煞白,手中不禁颤抖。“怎么……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