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霍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喘呼呼。
看看这说的什么话?这是能对自家亲闺女讲的话?这话一出口,怕是半点母女情分都没有了。
玉琳琅快步上前扶住她胳膊,暗暗推拿背部助其顺气,口中则淡淡道,“老夫人不必动怒。”
她早已习惯霍氏态度,若哪日霍氏突然对自己热络起来,她倒要怀疑其居心叵测。
故而即便霍氏对她破口大骂,她也没多少感觉。
对不在意之人能有什么感觉?陌生人而已。
玉翩翩又觉着自己浑身不对劲了,捏在袖里的左手微微颤抖不说,整个身体也随之不受控制轻抖。
她心里恨到极致又对这无妄之症恐惧不已。
似乎只要瞧见玉琳琅准没好事,心情一紧张,便会出现头晕脑胀身体打摆子的症状。
怎会这样?
以前从没此等症状。
好像自从那日在学院里,被玉琳琅扎过后便开始不对劲起来。
那回她卧床七日,逐渐恢复视觉知觉。
当时她还在心底嘲讽玉琳琅,根本不敢对她下死手。
莫非……她病症其实并未完全好透?
思及此,玉翩翩猛一抬头,眸光怨毒射向玉琳琅。
可恶的玉琳琅,她凭什么摆出那副金尊玉贵之态,还如此这般亲昵挽着老太太胳膊?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时不查竟叫她登堂入室,堂而皇之进了霍府大门!
然而,玉翩翩一抬眼却与霍老太太目光无意相接。
她压根来不及收敛面上怨恨歹毒之色,一张恨毒扭曲的美人面,便尽数落入老太太眼中。
霍老太太顿时嫌恶地别过脑袋,冷冷说道,“来人,送客吧。”
“母亲。”霍锦绣这下真是急了。
她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霍老太太驱出家门?
以往未出阁前,她排行最小,最受家中宠爱,哪会像今日这般。母亲丝毫不顾及自己体面,竟当着嫂子面,要把她赶出门去。
“母亲您千万别被这死丫头给蒙蔽了,她在您面前定是极力抹黑我和翩翩了吧?母亲您不能信她。她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能听!”
霍老夫人恨不得亲手把她的脑袋摁进冰水里冷静冷静!
她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滚,滚出去。”霍老夫人半句废话都懒得与她多说,直接摆摆手让人请那对母女离开长寿苑。
“外祖母。”玉翩翩“哇”一声哭出来。
陡然跪倒,膝盖“嘭”一下重重落在硬邦邦的青砖地上。
“外祖母您不要生母亲的气,千错万错都是孙女的错,与母亲没关系。”
“母亲一直都很惦念外祖母您的。上门多次,外祖母却都不见母亲。我晓得那不是母亲的错,全怪我,是孙女不能入外祖一家的眼,全是我的错,还连累母亲不受外祖母待见……”
霍锦绣心疼的眼泪都淌出来了,忙伸手搂着自家宝贝疙瘩,一口一声“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啊?翩翩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她既聪明又孝顺,您为何这般对一个孩子啊!”
于氏指着霍锦绣,半天只吐出一个“你”字,随即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送姑奶奶母女二个出去。休要继续闹腾,闹得老太太脑仁疼。”
“大嫂,你凭什么赶我走啊?”霍锦绣怒极,“我虽已出阁,但到底姓霍,我是霍家人这没错吧?你们一个二个为何都这样对我?”
“母亲,我几番上门你都推说歇下不愿见我!今日你却见这丫头。难道我说错了么?若非死丫头在你耳边胡说八道,你又岂会误解我不见我?”
“我没误解。”老太太满面愠怒,“我就是不愿见你这蠢人。你爱干嘛干嘛去,你都两个孩儿的娘了,也该知事了!我以往在信里同你说的那些掏心窝子话,看来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既然你愿意把野草当宝贝疼,我也管不着你,我眼不见为净,你赶紧走。”
“母亲。”霍锦绣气得连连跺脚,“什么野草,哪来的野草?翩翩是我一粥一饭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不能对她有任何偏见!”
“玉琳琅把我们翩翩害成这样,母亲您真是完全看不着么?您没见我们翩翩瞧见玉琳琅怕成什么样子?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心狠手毒私下里没少对我们翩翩干那些过分之事!母亲您不能任人唯亲啊。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这般不通情达理……”
“滚!”霍老太太直接把拐棍甩出去,砸向喋喋不休的霍锦绣,怒斥,“滚滚滚!滚!”
霍锦绣吓得一缩脖子,拽着玉翩翩连退几步,才未被老太太拐棍砸中。
闻讯而来的霍泽宁一入长寿苑匆匆发问,“祖母,出什么事了?”
霍锦绣转头瞧见他,就跟看到个大救星似的,哭唧唧拉住他,“泽宁啊,你父亲呢?我大哥在哪儿?你祖母真是疯了,她居然一迭声要赶你姑母走啊。我的心都被她们给伤透了!”
玉翩翩跟在霍锦绣身旁嘤嘤哭,低低叫了声“表哥”。
霍泽宁没给她半点眼神,只盯着霍锦绣淡淡说道,“父亲与同僚吃酒去了,暂时还没回来。姑母,祖母让您先离开此处,您还是莫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
霍锦绣愕然睁大眼。
就见霍泽宁给身后俩小厮打了个眼色,二人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霍锦绣。
霍锦绣一脸吃惊,脸孔唰一下涨得通红。
“泽宁?母亲!母亲!”霍锦绣被人架起双脚离地,只能不断踢着两腿挣扎怒喊,“母亲,您这是完全被奸人蒙蔽了啊!您可不能稀里糊涂领着咱霍家走上万劫不复之地!”
“母亲,放开我!我话还没说完。我今日是专程来邀请母亲,参加婆母明日寿宴……”
“母亲,女儿说错话惹您生气,您怨我怪我也就罢了。但您女婿可没得罪您分毫啊!明日婆母寿宴,您定要出席,母亲,母亲……”
霍锦绣被人架出去,离长寿苑大门越来越远,只能扯着嗓子气急败坏大喊,“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