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没骨气,虞宁数第二,没人数第一了。
*
“大清早的,三娘子写什么呢?”
第二日清晨,彩练端着水盆走进寝殿,她意外于谢三娘子今日竟然早早的起了,好奇于谢三娘子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在写什么东西?
彩练没得到回答,将水盆放下后往书案走,探究地看着正在写字的人,然后竟发现虞宁眼睛红红的,正在哭着。
“呦,三娘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快和奴婢说,彩练这就去请太医。”
“没事,彩练你不用管我了。”
反正她也要死了。
虞宁一边写着信,一边伤心。
本来不是爱哭的人,但此情此景难忍伤感,纵使舍不得家人,也得做个了断了。
她想了一晚上,看沈拓的样子应该是不准备饶过她了,算她命不好,有此一劫,既然如此,她也不连累家人了。
一夜未睡,写了两封绝笔信,一个给霍氏,一个给小宝,还有一张请罪书,准备给沈拓,然后自我了断算了。
她就舍了这条命,让沈拓彻底出气,她做了错事,理应自己承担后果,绝不连累其他人。
写完这几封信,虞宁清洗一番,描眉上妆后,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趁彩练不注意,从宝慈殿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第19章 决心
祥云宫外的假山旁。
李尚宫经过这里,见虞宁从一条僻静小道里钻出来,一身宫女衣裙,她以为虞宁是出了什么急事,连忙关心地问:“呦,三娘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找下官,怎么跑的这么快,慢些慢些,没事的。”
“李尚宫,麻烦您在空闲的时候将这两封信送回侯府,这一封是给我娘的,一封是给小宝的。”虞宁从宝慈殿偷偷跑出来,第一时间来了祥云宫外面,然后将她连夜写的绝笔信交了出去。
“好好好,明日祥云宫的宫女出宫采办时,我让人将这信送过去。”李尚宫见虞宁准备从小道上回去,她便拉着虞宁往宫道上走,笑道:“三娘子穿着宫女衣裙就不必紧张了,直接从正道上回去便可,宫里没有什么主子,只要不让陛下看见,其他都一切好说。”
“多谢李姑姑,我给您和姑母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三娘子不必介怀。”
后宫的宫女太监人数并不多,因为天子无后宫的缘故,前些年放出去好些宫人,闲杂人等遣散了大半,只留下了维持内侍省运行的基本人手。
从宽敞的宫道上走过,只零星看见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路过。
虞宁事前跟彩练打听过去往紫宸殿的路,从祥云宫离开后就直接往紫宸殿去了。
紫宸宫外守卫森严,不允寻常宫人靠近,虞宁想再见沈拓一面,将过往的恩怨说清楚,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总不能硬闯或者直接道明身份,只好先回宝慈殿。
宝慈殿的后院很是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宫人都在前院扫叶子,不往后院来。
虞宁悄悄从后门回到寝殿,彩练见了她,笑呵呵走上前,“膳房送了糕点和酸梅汤过来,许是李尚宫吩咐的,三娘子快来尝尝。”
彩练神情温和,语气也正常,似乎根本没发现虞宁偷跑出去过,但她谨守在宝慈殿,是不可能不知道虞宁动向的。
“好。”虞宁坐在桌前,汤匙在酸梅汤里轻轻搅拌。
青瓷碗与白汤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彩练,你可知陛下早宫里的行程,能打听到吗?”虞宁问。
“这个……娘子想见陛下?”
“嗯,想见,所以有什么办法能打听到陛下的动向吗。”
虞宁知道天子行踪是不能随意打听的事情,但彩练是李尚宫送过来的人,应是绝对可信的。
彩练垂眸,掩下眼中的疑惑,迟疑着说:“那奴婢去帮娘子打听打听吧,若是打听到了,便立马告知娘子。”
她虽有疑惑,但谨言慎行是时刻记在心里的规矩,只要虞宁不说,她便不问虞宁为何想见陛下,她需要做的,就是将宝慈殿里发生的事情如实传出去就好。
不该她问的,都不能问。
“彩练,真的谢谢你了。”虞宁真诚对彩练道谢。
不多时,彩练端着托盘走出宝慈殿,她拐进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与一个年纪很轻的内侍耳语几句,随后又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
紫宸殿内。
御前大监梁德弓着身子,微低着头走进正殿,一路经过几位正在向天子汇报朝政的大臣,在天子御案旁停下,俯首低语几句。
闻言,沈拓眸色一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梁德退下。
殿中,大理寺卿崔淮正在汇报前段时间宫中潜伏进敌族刺客的案子,待他说完,抬头望向君王,郑重进言。
“陛下,刺客虽已落网,与之有联系的宫人也已经抓获,但仍不排除宫中还有敌族之人,为圣体安康,臣以为,可在明面上结案,然后暗中继续调查,以防有漏网之鱼。”
“可,暗中调查之事就交由你主理,人手若是不够就去问武缨要人,他自会安排。”
崔淮应是,又道:“不过,谢家三小姐之事,还有些……”
沈拓一抬手,止住了崔淮的话,然后示意其他臣子退下,只留了崔淮一人在殿中。
“接着说。”
“回陛下,大理寺的人查了谢家女眷谢神悦之过往,青云城的五年,此女名为虞宁,依附镖局为生,养育一女,随后……”
崔淮说了半晌,最后的出结论,谢神悦前半生过往不明,极不可信,她是从边境移居至青云城的,过往空白不可查,有可能与敌族刺客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