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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布衣窃国 > 第51章 晚清官员生存之道

徐传铭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末世一般的场景,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和郑敬之怎么交待呢?胡三娃远远看见徐大人回府,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汇报:“徐大人!我们糟了飞贼的道儿,被人劫了大狱!那伙贼人还放火烧了火器库!”

胡三娃这么说是和狱卒们商议好的:当值期间喝酒打牌属玩忽职守,这罪可大可小,轻则没了收入,重则发配充边,不如大家口径一致,将这些统统归为飞贼盗匪之祸,最多治个抵抗不力,不至于断了经济。况且他们都不想让上峰知道,自已喝酒赌博,兵器都不见了,从而被人犯们震慑。

即使是晚清末期,想要想登记造册拿国家薪资,类似兵勇、狱卒之类的差事,大概率还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规矩,不过从鸦片战争之后,清廷财政压力陡然激增,靠出口贸易来钱根本不够战争赔款和豢养皇室、军队等国家暴力机关,于是“捐纳之风”如雨后春笋般在大江南北遍地开花。

“捐纳”就是卖官鬻爵,刚开始,清廷的意思是:收了钱,给那些沽名钓誉之商人一些闲职,演变到最后已经变成什么官位什么价位。

每一个上位的人,都拼了命地“回本”,林景和第一次听余枫讲大清弊病之后,曾发出一句“大清还有救吗”的疑问,余枫痛陈朝政中就曾讲到“各族各官就怕这大清树倒猢狲散,为什么呢?怕树倒了自已反倒什么都没捞着”。症结所在就是,辛辛苦苦攒来的银子既然买了官,那当官之后,不连本带利捞回来,怎能罢休?!从知府、知县到衙役捕快,很多都是买上位,不搜刮尽民脂民膏,这些人怎么“够本”。所以,贪官污吏都是坑瀣一气,不同流合污那就是另类啊,另类就属于不合群,那一旦打上这个标签,别说加官进爵了,被孤立后,那是各种坑等着你进,想稳当退休都难。

但“捐纳”这事儿,怪不得道光,满清时期的捐纳制度始作俑者是康熙,江苏富商老李,刚开始以为皇帝闹着玩儿,喝醉酒后出了个捐纳政策,没想到自家亲戚花钱真买了个知县,于是乎,老李马上筹钱给儿子捐了一个兵部员外郎,他儿子便是,李卫。

胡三娃他们几个都是家里没什么大钱的城镇中低收入家庭,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捐了衙门当差的职务,本还没捞够呢,可不能自毁前程,所以胡三娃是一呼百应,大家约誓,死也不说喝酒打牌的事儿。

胡三娃这么汇报的时候,压根不敢看徐传铭,他知道自已嘴里的话有多少水分,其他狱卒虽忙着救火,但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胡三娃。

徐传铭被胡三娃这么一报,脑子一激灵:是啊,飞贼。

正思忖间,忽听得身后一声惊叹,“哎呀!我的火器!”于是徐传铭马上厉声问道:“胡三,那伙贼人如何放的火?又如何劫的狱?还不快说!”

胡三娃一听知府这语气,便知事情有回转余地,于是跪地大哭道:“大人!我等从提督府回来,将那人犯投入狱中后,正欲出监牢巡视府衙,只听得火器库一声巨响,便出门救火,怎料贼人趁机溜进监牢,将那一众人犯全放了出来,我等只得一边救火,一边教人追击,奈何火势太大,贼人势众而我等人手太少,我等难以顾及两头,因此便先救火勿使殃及府衙民宅,属下分身乏术,只护得府衙、民宅未受损失,我等拼尽全力,也未救得火器,实在有罪!请大人责罚!小的愿戴罪立功,请大人赐兵壮良驹,我这就引人去追那贼寇人犯!”

徐传铭颔首,大声喝道:“胡三!收拢狱卒衙役捕快,留下一半人留在这救火,剩下人全部出城给我阻击贼寇!”

郑敬之听了个明明白白,道:“徐大人,你府衙才多少兵士?!教胡三拿着我的令牌去提督府调兵!”接着,郑敬之问道:“胡三,你可知这些人犯往哪个方向去了?”

胡三答道:“回大人,一干人等均往南城门去了。”

郑敬之道:“这样,徐大人,再派三人快马飞报其余各门,所有人不得出城!”

等胡三拿着令牌去提督府调来兵出了金州府南城门,余枫、林景和已将乌篷船从了江心快划到了对岸,宜兰号竟然在没有启动发动机的情况下,漂向了江心的位置。

一众清兵喊杀着出了城左顾右盼,没见着一个人,领头军士象征性地对着天空及江面放了几枪,队中前锋便汇报,“敌已被洋枪队吓得毫无踪影。”郑敬之和徐传铭下令城内衙役开始搜城,同时城外兵士将货站船舱等地进行搜查。这时城头有兵士报来,江中一艘货船正顺流而下。

郑敬之紧张道:“徐大人!查查那船是谁的?为何此时出现江中!”

徐传铭此时也紧张了起来,毕竟如果飞贼、人犯毫无踪影还有理由,这有船在走,就不好给上面解释了。他马上安排人去找货运行会会长去江边查看,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有兵士领人回来禀报:“启禀大人,江中那船未登记在金州府下,小的看那船的外形猜测或许是洋行火轮子。”这时有领头兵士补充道:“我等与提督府金字营兄弟在岸边骑马追踪,那船忽地喷出浓烟,速度极快,已追不上了。”

郑敬之捋了捋胡子道:“罢了罢了,那洋人的火轮子本就快于帆船,顺流而走尔等如何能追得上?料想那伙贼人有胆也不敢上船,洋人船上的火器轻巧,杀伤力强,去便是死。徐大人……”

徐传铭边听边松了口气:既然是找不到人,那就好办了,郑大人也在场,火器没了可再购买,乌纱帽没了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价了!一边想着听见郑敬之叫他,徐传铭便拱手回应:“郑大人,有何吩咐?”

郑敬之道:“今夜之事,祸起贼寇劫狱,劳烦徐大人统计兵马物资损失,明日我等共同上书朝廷,祈盼朝廷拨款,大力剿匪,并新置火器库。”

徐传铭眼中一亮:“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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