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夏璨一骑出城送行夏美,车队百名暗影卫护卫,原本只说送出城即可,夏璨却送出十里再十里
一直送出五十里外,终于看不过眼的夏美停下车驾道:“小璨,再送到北燕了”
夏璨一脸认真道:“姐,你别露头,我怕忍不住把你抢回去”
夏美顿时眉开眼笑道:“就知道嘴贫”
夏璨看着车驾慢慢走远,直到看不见为止,一骑调转马头,返回京城
城门口有一骑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将军
夏璨看见那名即将走马上任的年轻将军
面对城门口那名姗姗来迟的年轻将军,夏璨开口讥讽道:“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年轻将军默不作声
夏璨从怀里摸出一根竹签,扔给了那人,后者伸手接住
低头看着上面的签文“枯木逢春,柳暗花明”
年轻将军开口沙哑道:“苏航,谢过殿下”
夏璨与苏航擦肩而过,忽然咧嘴笑道:“老子要是武功大成,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揍成猪头
继而又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样我会被我姐打成猪头”
唉声叹气一声,当下忧郁啊~不行不行,找点乐子!
那座被誉为半城的王府内,亭台楼阁重岩叠嶂,其中有一栋紧挨着月台名为“天籁”的建筑
是一座乐坊,钟鼓琴瑟,琵琶磐竽样样俱全,最是豪华僭越的当属那一套编钟,天子享八,王侯六,还未就藩的二皇子夏璨独享一十六
乐师舞姬不计其数,钟鸣鼎食在这一刻具象化
夏璨蹲在甬钟旁轻敲试音,吃喝玩乐这件事上,号称纨绔子弟魁首的夏璨当之无愧,曾经痴迷过些许日子礼乐,懂得些音律
不然光靠玩鹰斗犬能把西夏大大小小花魁吃个遍?没点真材实料,顶多就是一个狗大户,靠砸钱能砸几个知心花魁?
夏璨又调一把古筝的弦音想起了小时候某件事
随即吩咐竹落道:“去把施谭谭叫来”
不多时
门外进来的施谭谭,看着盘腿而坐调试古筝的夏璨,尤其看到那古筝,脸上更是浮现一股子愤愤不平
施谭谭如邻家初长成的清新少女模样,每次来这栋乐坊,与那些舞姬乐师相比,总觉自己不如别人艳丽好看
殊不知在某人眼中,她的模样总是不够看
夏璨调试好音看着那个标志性门牙的施谭谭笑道:“小门牙,晚点你弹奏一曲”
施谭谭头一扭哼一声:“我不”
“弹完一曲,这把上好桐木古筝就是你的了,如何?”
施谭谭才不信夏璨的鬼话,小时候自己仅仅是摸了一下那把古筝,就被夏璨欺负的掉了颗门牙,导致现在都被他笑话门牙会稍息!
施谭谭不信任问道:“夏璨,脑子烧坏了?”
竹落表情有些不自然,却没有说什么
只有她知道这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古筝,是那皇后娘娘的遗物,调音都是殿下亲自测试,从未有任何一名乐师触碰过,之前有过一名琴师,擅长古筝,弹奏了一曲,当天就不知所踪,也就眼前女子,在挑断一根音弦之后,仅仅是掉了一颗门牙,至今活蹦乱跳
夏璨懒得理施谭谭那大不敬之语:“不弹这月月俸减半”
施谭谭闻言盘算一下点头道:“弹!”
“《高山流水》”
“不会!”
“扣钱”
“弹!”
此时,武陵州花魁杨语嫣也进来了这座乐坊
夏璨望着那一身白裘,一尘不染的丰满女子打趣道:“穿上衣服,有点认不出来了啊”
杨语嫣闻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滚烫,眼神幽怨但终归是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
夏璨被某人狠狠瞪了一眼,依旧熟视无睹道:“杨语嫣,今天你来领舞,也让本皇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异国风情?”
随着最后一位主角一掠而进,一袭蓝袍,腰配单刀,乐坊内一众莺莺燕燕,在那张脸面前黯然失色
上官蓝夜问道:“找我何事?”
夏璨笑着让上官蓝夜落座,自己走向主座
随即会有一场世间罕见的歌舞盛宴奏响西京城
这一场夏璨为上官蓝夜准备的歌舞
一首《高山流水》送知音
只见施谭谭盘坐古筝前,空灵悠远的琴声缓缓响起,让人忘记疲惫,丢掉忧愁
杨语嫣也褪下貂裘,内穿着披帛露出那傲人的身姿领着一众舞姬,翩翩起舞
夏璨招呼上官蓝夜喝酒:“上官大高手,干嘛端着呀,来来来,喝酒喝酒”
上官蓝夜聚齐酒杯一饮而尽道:“真没事?”
“真没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首由夏璨亲自填词作曲的《西夏出函谷》
需用上那一排排编钟,鼓瑟竽钟十八名乐师齐奏
“烽火连天七百里,区区贼人据山趾?”
“要问枯骨有几何?,夏人之夫她人子
“数道分兵屡合围,纵横捭阖有今朝
老将披甲惧谁人?,手剑锋铦来佌佌
斩首敌将金鼓鸣,军声震喊旌旗扬
帝王一怒血溅几步?天下兴亡百姓苦
年年征战几家人还?天下君主皆人屠
西北望,射天狼,气吞万里如虎
进中原,统天下,江山万里尽归途
定天下,铸长城,剑指北上击匈奴!
试问一统何须年年战?试听百姓何须年年苦?
“……”
《出函谷》
鼓瑟之声响彻云霄,西京百姓闻之无不心潮澎湃
在西夏军中广为流传,也是西夏人历代先祖的遗愿
夏璨醉卧榻上,葡萄美酒夜光杯,跟着节拍轻拍着膝盖,缓缓喝着酒,施谭谭见他头戴金冠,一袭金袍,短暂的有些迷离
如同人间帝王
上官蓝夜喝了口酒道:“词还不错,就是这曲子谱的配不上这气势磅礴的词”
夏璨拇指朝自己得意道:“咋样?本皇子谱曲作词”
上官蓝夜凝视着夏璨
后者被看的有些发毛:“看什么?如假包换!你以为本皇子没两把刷子敢常年混迹风花雪夜之地?睡花魁?”
叮~一个很突兀的错音弹出,夏璨是何等的耳尖,立马道:“小门牙,弹错音了,扣十两!”
某人看着十指通红的手指,听到扣钱欲欲而泣心中默念一百遍王八蛋!风花雪月的王八蛋!
“姓夏的,当真如歌词所言?”这是上官开口道
正准备再扣钱的夏璨,脱口而出:“当然!”
上官蓝夜饮完杯中酒缓缓道:“明日来月台底下寻我”
说完起身离开
夏璨起身光脚走下榻,手持酒壶,仰天畅饮,醉倒在地时嘴上呢喃不清
众人面面相觑,在场身为贴身婢女的就是竹落与施谭谭二人
竹落很贴心的,直接走人!
施谭谭背着睡如死猪般的夏璨,步履蹒跚的回寝宫,暗骂王府太大,夏璨太沉
一路走来遇到的仆从都选择视而不见,显然是竹落提前打了招呼
这让施谭谭愈发的咬牙切齿骂道:“王八蛋,喝喝喝!喝死你得了”
一路碎碎念着得加钱,加钱加钱!!
好不容易将夏璨背回寝宫,夏璨的手不小心搭在那个胸前不太平的地方
施谭谭尖叫一声:夏璨!!
将背上的某人摔到榻上,夏璨被摔的一激灵:“怎么了?怎么了?摸你胸脯了?我不是故意的啊”
见面红耳赤的施谭谭喘着粗气,夏璨紧了紧衣领:“你喝酒了?你要干嘛?霸王硬上弓啊?
“王八蛋,再讲把你手剁了”
夏璨呼出一口酒气困倦道:“明个儿再说”倒头呼呼大睡
气的施谭谭直跺脚,朝床上鼾声如雷的夏璨比划了一套王八拳
月台
夏杰拍着膝盖,哼唱着《出函谷》摇头晃脑
“文成,听听,多带劲哇”
张文成下笔如飞,每写一张纸,便有一只由暗影卫探马司亲自熬练的鹰隼,飞往各地
“文成,看看,一场歌舞换龙珠啊”
张文成再写完最后一道指令后,饮了杯酒道:“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夏杰道:“可惜他们听不到这歌那就只能让他们听听,咱西夏的马蹄声了”
何为西夏铁骑甲天下?西夏地广人稀,水草丰美,拥有多个甲级马场,骑军更是一人配两骑,重骑一人配三骑
西夏军的军马,五十里一喂,必须吃精粮,人可以不吃,马必须喂饱
不仅治马,治军更是严明
夏杰亲自定下铁律,“六斩六赏”
“临阵脱逃者,斩!往上三级军官降为步卒”
“未战先怯者,斩!往上三级军官降为步卒”
“投敌叛国者,斩!家族三代皆斩”
“冒领军功者,斩!往上三级军官皆斩”
“遗失,倒卖,私造制式军刀,箭弩,甲胄,军马者,斩!”往上三级军官皆斩
最后一条“向平民百姓拔刀者,斩!”往上三级军官皆斩
“死战不退者,赏”官升三级黄金千两
“先登城者,赏”官升三级黄金千两
“破阵,陷阵者,赏”官升三级黄金千两
“斩敌将者,赏”封爵,黄金五千两
“夺帅旗者,赏”封候,黄金万两
“灭敌国者,赏”封王,世袭罔替
就是靠着这些铁一般军律,才能有如今的西夏铁骑冠绝天下
西夏国,五十万铁骑军中,展露头角的年轻人寥寥无几
其一是那喜好进兽笼徒手与猛兽搏斗的苏航,每逢硬战,必一枪一骑带头凿阵
这位新任水师都督苏航,从一个默默无名的侍卫一路到二品封疆大吏,其战功和能力,可见一斑
另一位便是那六千铁浮屠的主将,周末
周家世代忠良,夏杰特赐圣旨,收周末为义子,昭告西夏,周家世代为忠勇侯,子孙世袭罔替,后世君主厚待之
周家七子,随军出征仅一人回,周一郎死
周二郎亡,周三郎马踏如泥浆,周四郎失落在疆场,周五郎万箭穿心肠,周六死守在边疆,留得周末归来伴老娘,满门英烈周家将,这一首连儿童都耳熟能详的童谣
铁浮屠,黑甲黑骑,重甲骑兵,人马皆披甲是西夏花费十数年打造的钢铁洪流,但凡各军中有冒尖的将士先优先选入铁浮屠,打熬磨练
军中采用淘汰制,其人数常年控制在五到六千,凡入铁浮屠者服役不得超过十年,年龄控制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一支年轻力壮的钢铁洪流,其主将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将军,周末的能力可想而知
虽然还不如一州将军的品阶高,但在西夏无人敢轻视其分量
这为名义上是夏璨的义兄,就算他无铁浮屠主将一职,在西夏军中的地位无可撼动
最后一位陈秀,人送外号小诸葛,智多星,他不在任何一军中担任职务,擅长奇门遁甲,排兵布阵,寻龙点穴样样精通
带领夏军以少打多,靠着诡谲的排兵布阵,以少胜多的战役屡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