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快滚开!”刘公子不耐烦喝道,却不料身后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他转身望去,迎面而来一人,轻装便服,蓄着一绺胡须。
来人竟是大理寺从六品上的官员大理丞王帧,他一眼便认出了。
“王……王大人……”刘公子登时便慌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您……您怎地在此?”
大理丞王桢扫视一番包厢内众人,脸色不郁,继而又看向身旁的店员阿升。
“你说要报案,报什么案?”王桢说着便就着阿升端过来的椅子,坐了下来。
刘公子听得是这个店员报的案,已是气得两眼冒火。
话说,怎么才报的案,这大理寺的人就来了,难不成这大理寺丞王大人也在隔壁吃饭?
还真给他蒙对了!
凌夏早就猜到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其他包厢闹,只来自己这个玄字一号包厢了!
一品阁有十来个包厢,其中最好的四间包厢分别命名为天地玄黄四间包厢,价格也是天字一号最贵,堪称豪华总统包厢。地字一号次之,玄字一号再次,黄字一号最末。
本来凌夏想经济划算一点,定个普通包厢就好了,哪知这一品阁包厢抢手的很,半个月前就被提前预订的差不多了,只剩这个玄字一号包厢不上不下,有总比没得好,只能订它了!
这刘公子肯定是临时起意请薛盘吃饭,结果发现来了没有包厢了,总不好请人家去一楼大堂吃饭吧!
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一品阁掌柜的身上,毕竟他刘公子可是京兆尹之子,京中有名的纨绔,以他的势力,还不能命令一个酒楼掌柜的做事?
于是他便让一品阁掌柜赶紧给自己腾出一个豪华包厢来。
一品阁掌柜也是没办法,只得给他想办法。
东都乃天子脚下,一个个非富即贵,谁也得罪不起。
不过,他也是精明老到,马上就去查看四个包厢就餐人员的背景信息,可不就让他查到了这个玄字一号包厢就餐的,竟是个新晋商人,起家还不足三个月,看不出任何背景来!
于是马上就领着刘公子等人上楼了。
他只要领着他们来,坏事他们来干即可!
凌夏初到一品阁的时候,想去上厕所,就在她纠结到底是去上男厕还是女厕的时候,就看到大理寺的几个熟悉面孔了!
然后发现,他们竟然就在隔壁的地字一号包厢聚餐!
所以在刘公子等人第二次冲进来的时候,她便暗示阿升去隔壁敲门报案。
“王大人,京兆尹家的刘公子和薛副尉,欲要在此草菅人命,还望大人替我等升斗小民主持公道!”凌夏马上指着对面亮刀的数人大声控诉道。
王桢一眼瞥过去,那几个拿刀的家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望向刘公子和薛盘。
刘公子急忙使眼色,让他们收回刀。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胡来!”王桢喝道。
几个家仆本来就心慌,听得威严喝声,不由纷纷吓跪了。
一旁的薛盘,见这个大理寺丞不过一介从六品上文官,而他可是出自如日中天的护国侯府,当下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这小商贾巧舌如簧,王大人莫要被其一面之言给蒙蔽了!”薛盘冷哼一声。
“薛副尉,我乃大理寺官员,此案是非曲直,本官自会查明,无须你来提点!”王桢不悦,说着,便起身,“此处狭窄,薛副尉既质疑我大理寺公正,便请移步大堂,本官将当众审理!”
凌夏见这大理寺丞居然来真的,也不由一乐。
她本来就只是想借大理寺之手,来搅黄这趟浑水,好吓退刘公子等人,哪知这薛盘居然蠢死,还真敢接招!
也好,既如此,便陪他玩一玩。
那大理寺丞便在大堂审起了案子,至于为什么不让凌夏他们直接去大理寺报案,反而在一品阁就审起了案子?
就是他觉得不过是两方起了争执,情况并不严重,根本无须去大理寺会审。
既然民来报,他便来审!是非曲直,一审便知!
一群吃客见状,很快便围在了四周,当起了吃瓜群众。
一一问清了来龙去脉后,当下王桢一声喝:“大胆刘正,竟敢出言不逊,藐视皇家威严。”
刘正正是刘公子大名,听得王桢一声喝,已是吓得腿软,当下啪一声跪地上。
“大人饶命,小的不过一时口不择言,并无不臣之心啊,还望大人明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有刘氏,口出谋逆之言,当由大理寺收押会审!”
刘公子吓得一把瘫软在地,连旁边的薛盘都不由惊愕,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起来了!
“且慢!”
忽然传来一声喝止声,众人抬头循声望去,却见正上方二楼,天字一号包厢门缓缓开启,从里面步出一道湛蓝色人影,玉冠束发,轩然霞举,这男子生的未免过于好看了些。
却见他缓步下了楼梯,对着王桢一揖,态度谦恭:“宁湛见过王大人。”
凌夏一惊,这人竟是宁湛,那上次在大宁钱庄见的那个宁公子又是谁?
好吧,竟被那掌柜给诓骗了!可恶!实在可恶!
不过这个宁湛,此番却是要干什么?
他一个盐铁判官,从六品上,这个大理寺丞王大人,也是从六品上,两人平级,他怎么给他行揖礼?
凌夏继续观望。
那王大人岂有不知宁湛的道理,见他给自己揖礼,也不由别扭,当下正色道:
“宁大人不必客套,有何见教?”
却不料宁湛并未回话,反而望向凌夏这边,目光带着探究,似是在打量一样。
凌夏轻咳一声,也重复王桢的问话:“宁公子,有何见教?”
宁湛轻笑一声:“坊间传闻千金阁六爷,制琉璃镜、香皂,亘古未闻,乃大宁第一奇才。宁某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这彩虹屁拍的,凌夏都要给他竖个大拇指了。
“宁公子何必说这寒碜人的话,想当初,我可是被你们宁氏钱庄扫地出门,这才自己创业的!哪知这一品阁,今日一样狗眼看人低,宁公子,您调教的还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