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少焱醒过来,阮棠紧绷的心脏终于能放松一些。
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持续几秒,阮棠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刚才憋气吓唬我!”
祁少焱此刻的脸色苍白的吓人,说一句话都要粗喘很久,即便是醒了,身子却也无动弹。
阮棠这才注意祁少焱湿透的衬衫两侧,一点点晕开浅红色的纹路。
她猛地俯身过去,浑身上下地打量祁少焱。
“你都伤到哪儿了?”
祁少焱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色,声音疲倦沙哑。
虚弱不堪。
“后背。”
他喘的厉害,短短两个字都说得很费力。
阮棠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祁少焱扶起来。
当看见他满身伤口的后背,阮棠不敢发出一声。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让眼泪留下来。
祁少焱的后背几乎被血铺满了,三四道伤口,最深的一道从肩膀蜿蜒至腰间,血肉外翻,极为可怖。
见阮棠没有反应,祁少焱微微偏头。
苍白的脸上,除了轻蹙的眉头,幽深的眼底平静如水,仿佛这些疼痛与他而言,跟割破手指一样普通。
他不知道这伤会吓到阮棠。
“别怕。”
“死不了。”
阮棠颤抖着,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慌乱地从口袋里摸索着。
“我打电话,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说话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找出手机却发现早就被水泡坏打不开机了。
“祁少焱,你的呢,你的手机呢……”
阮棠又手忙脚乱地往祁少焱的口袋里摸。
手机没有找到,应该是被水冲走了。
掌心却黏糊糊,摸到满手是血。
阮棠最后一根神经彻底断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着祁少焱紧抿着的白唇,阮棠努力让自己平复
眼下,不是她哭的时候。
时间紧迫,祁少焱的命不容她浪费时间。
她抬头环顾四周,周围全是山涧和水流,他们没有被冲到山脚,而是摔进了山涧中间的一个山洞。
没有路,只有水。
阮棠反复地深呼吸,擦干净眼泪,颤抖着开口。
“先帮你止血。”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然后背你出去。”
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安慰自己。
“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路。”
祁少焱没什么力气,唇边溢出的轻“嗯”,便是他给阮棠的回应。
阮棠把自己的裙摆用力扯成几块布条,小心翼翼地让祁少焱侧身靠在石头上。
他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坐直了。
阮棠见布条缠在祁少焱的伤口上,指尖颤抖着,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你这样不行。”
祁少焱沙哑的嗓音慢慢响起:“要用力,不然血止不住。”
阮棠咬牙,将布条用力紧了紧。
祁少焱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阮棠心里一软,又匆匆放开手。
“再紧一点。”
祁少焱胸口起伏不定,但竭力让声音听起来稳定如常。
“别怕。”
“没事的。”
都伤成这样了,他却还是在安稳阮棠。
这让阮棠心里更加难受,吞下酸楚,她紧抿着唇,再次用力。
祁少焱不在发出任何声音,捏紧的拳头,指尖已经渗进了肉里。
冷汗滚落而下,他坚挺宽阔的后背,此刻颤抖不已。
好不容易将伤口包扎好,阮棠紧绷的心脏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我现在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路。”
阮棠将祁少焱安顿好,让他保持侧身躺着的状态,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等我回来。”
这里位置偏僻,阮棠好不容易摸清楚河水的流向,却发现上流和下流都离他们很远。
现在手机也没有,呼救更是困难。
周围除了川流不息的水声,再无其他。
阮棠绕了一大圈,最后蹲在一条小溪里洗手。
她的手上全是祁少焱的血,浸泡在水里,染红了大片的河水。
记得以前听爷爷讲过,祁家刚到北城的时候,祁少焱经常被围攻威胁,受一身伤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默默记在心里。
最后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他有勇有谋,更懂得隐忍蛰伏。
当初的阮棠,就是在这些故事里,一点点爱上的祁少焱。
但如今,真的见他伤成这样,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当初的那些苦难,虽然造就了如今人人恐惧又人人崇拜的祁少焱。
但对他而言,这一切历经千险万难,苦难无数。
这么想想,祁少焱也挺可怜的。
那个沈清雅,只知道争风吃醋,对祁太太这个虚名紧追不放,她似乎从来不懂得该怎么爱祁少焱。
而爷爷呢,对自己的孙子肯定是有感情的,但生在祁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腥风血雨的斗争背后,爱还能尝的到几分?
所以他强势,孤僻,冷傲,不通人情。
这些是他前几十年积攒起来的个性,不可能被更改。
如果阮棠早些意识到这些,她也不会百死不悔地盼着祁少焱能回头了。
阮棠叹了口气,如果看着湍流的河水,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
她起身匆匆折回去,将祁少焱的衬衫扯掉大块,跑到那溪流处,将带血的衬衫绑在一块石头上,丢了进去。
只要这衬衫能顺利飘到下游,被搜查队的人捡到,就能顺着河流走向,找到他们!
否则等着搜救队一个一个山头的找,时间太长,祁少焱坚持不住的。
阮棠做好了一切,走回祁少焱身边,见他还醒着。
他眉心紧皱着,唇瓣似乎又白了几分。
“是不是疼的厉害?”
祁少焱声音很轻。
“还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祁少焱又开口。
“我死了,你就成寡妇了。”
阮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都这样了,他还要说这种话来气她?
“你死了,我第一个就把沈清雅赶出祁氏。”
阮棠佯装愤愤地开口:“我现在可是祁氏的股东,那小妮子没你撑腰,我保证让她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