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握着拳，周围同学讨论声不绝于耳。
此时此刻Joe确实代表了权威，他说阮棠的东西是垃圾，那就是垃圾。
只有瑞维气不过，直接将水杯狠狠砸在桌上，冷厉的眼神看向Joe。
“中国有句话叫为人师表，你这样也配做老师？”
Joe根本不在意：“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我以我这些年在业内的经验和成就保证，阮棠对设计就是毫无天赋！”
纵使阮棠再怎么坚强，听到这种话，还是忍不住心痛。
追梦的路上她从来不怕苦，只怕自己走的是错路。
她费尽全力努力出来的东西，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我也觉得她设计的东西很难看。”
同学们的讨论声在耳边炸开。
“我觉得还凑活吧，虽然没有天赋，但不至于是垃圾吧。”
“这可是SHARE，她那种东西放在普通地方可能还行，在SHAER里就是垃圾。”
“Joe老师虽然说话严厉一些，但也是为了SHARE的名声着想啊。”
阮棠攥着拳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瑞维怒了，在她心里，阮棠是个天赋极高的人，现在却要因为这种卑鄙的小动作，葬送一个天才设计师的虔诚？
什么狗屁交流班？
“你们都瞎了吗？”瑞维忍无可忍：“这几次的课堂作业，阮棠的作品哪一个不行了？举例子我听听！”
她甚至离开座位，随便揪了个说闲话的学生出来：“你给我分析分析，她的作品哪个地方差了？”
那学生支支吾吾，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这位同学，如果你再对其他同学使用暴力，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瑞维还要发作，却被阮棠拦下来了。
她只是个小角色，闹得越大，她的下场越难看。
“Joe。”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头发焕白的男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气质出众，标注的法国人长相。
“是弗利维教授！”
“弗利维教授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怎么还会来我们课上！”
“我居然能亲眼见到弗利维教授！此生无憾了啊。”
众人纷纷激动起来。
阮棠愣在原地，她也觉得惊喜不已。
弗利维教授是上一届SHARE展会的主席，也是SHAER最初的创始人之一，因为年级大了，所以慢慢退出大家的视野，由现在的主理人Mark接替主席的位置。
虽然他无官无职，但是他的地位和声望是无人能撼动的。
他径直朝阮棠走过去，和蔼可亲地开口。
“你是阮棠？”
阮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点头。
“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阮棠慌忙拿起桌上的申请信，双手递了上去。
“我只是希望求一个公平。”
“好。”
弗利维教授缓缓打开申请信，Joe站在旁边，有些无措，但还是礼貌地拿来椅子让教授坐下。
屋子里忽然之间便安静下来，教授就坐在那里，众人像是看到珍宝一样，端详着自己偶像的每一个表情。
“你的作品很不错，设计出巧，手法娴熟，绘画功底也不错。”教授慢慢抬头，露出疑惑的神色：“为什么分数这么低？”
阮棠不语，目光落在Joe的身上，已经代表了一切。
“教授。”Joe开口，丝毫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我觉得她的设计太古板老套。不符合现在SHARE的风格标准。”
旁人都听得出Joe话里有话，他不光继续贬低阮棠，甚至连弗利维都一起讽刺进去了。
因为两个人一样古板，所以才会认为这些作品不错。
弗利维也不恼，他年纪大了，现在除了个名声，确实没有实权。
“设计师除了要追求创新，基本的初心也不能忘记。”
“教授。”Joe站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这是我的课堂，我的学生，我有权利教他们应该怎么做。”
言下之意，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Joe！”弗利维教授有些怒意：“你太狂妄了！”
“弗利维教授，你老了。”
“你！”
两个人之间似乎绷着一根弦，一触即发。
阮棠不知道为什么教授会在退休后重新回到这里，为了她这样的小人物，让自己生气，实在不值得。
“教授。”阮棠走上前，将自己的申请信收好：“谢谢您的帮忙，有您刚才的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弗利维教授的肯定，此刻对阮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教授有些内疚，这个孩子有天赋有能力，为人谦逊礼貌，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但现在……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Joe更是不给弗利维教授面子，当场就下了课！
大家不敢走，毕竟弗利维的名望还在这里。
“还不走？等着我扣你们学分？！”
在Joe的威胁下，学生们纷纷离开，有些懂礼貌的，还知道临走前对弗利维鞠躬。
“阮棠。”教授看着身边的沉默的姑娘：“陪我出去走走。”
“好。”
古堡午后的阳光温暖舒服，只是阮棠心里压着的阴霾，久久无法散去。
“丫头，你的天赋是我见过年轻一辈里，最出众的。”
弗利维教授的话正犹如着秋日的暖阳，散落在阮棠的心里，一点点驱散着她心里的阴影。
“真的吗？”她不敢相信，这可是SHARE展览会的元老，是弗利维教授啊！
“别听无关的人瞎说。”弗利维教授轻拍着阮棠的肩膀：“你很棒。”
阮棠心里酸酸的，喉咙里哽咽着只能说出几个字：“谢谢您。”
“可惜我老了。”弗利维教授沉沉叹了口气：“那个Joe，仗着哥哥是此次SHARE展览的投资人，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投资人……
原来如此……
“你好好的坚持。”弗利维教授望着阮棠，眼神是惜才的心疼：“就算这次交流班失利，离开这里，跟我学习吧。”
阮棠惊诧地抬眸：“真的可以吗？”
“当然。”
“谢谢您教授。”
除了感激，阮棠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在她怀疑自我的时候，弗利维教授的话，无疑给了她最强的定心剂。
“但我不想放弃这里。”片刻，阮棠眼底的温柔逐渐变成坚定：“我不想向强权低头。”
明知不可而为之，才是最酷的事情。
弗利维教授眼底的欣赏更浓，他久久无法释怀，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
多少年了，他再没遇到这样的孩子。
天赋异禀，干净执着。
“好！”弗利维教授激动地点头：“我相信你。”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庭院里散步，彷佛跨越了年纪的隔阂，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一见如故。
另一边，Joe下了课就被通知去主席会，他丝毫不担心，还顺便吃了个晚饭。
到会议室的时候，甚至迟到了半小时。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除了主席会的成员，还有几个主要的投资人，他哥也在其中。
“哥。”
Joe自如地走过去，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接将刚买的披萨拿过去：“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迟到、还在会议室里吃东西……
几乎狂妄到了极点。
他哥哥用力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收敛一些。
可Joe早就傲慢惯了，根本不在乎。
直到一阵淡冷的嗓音响起，带着陌生又凛冽的寒气，直逼人心。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祁少焱阴沉着一张脸，冰刀一般的眼神望向Joe，几乎要将他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