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个点了我们去哪儿啊？”
电梯里，越良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迷迷糊糊挠了挠头。
下午刚搬到霍涟辰家，第一次睡2mx2m的大床，兴奋得凌晨三点多才睡，结果刚睡着十分钟，他就被关雁秋从床上拽了起来。
然后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出了门。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来，直到电梯门关上，才看到关雁秋松了口气。
“还是自己家好，省得半夜出门还要担心影响到别人休息。”关雁秋伸了个懒腰。
越良一脸懵，指着自己的脸道：“要不然老大你看我一眼呢？我休息就不怕被打扰了？”
关雁秋瞄了他一眼：“头发支棱起来了，吐点口水压一压。”
越良：“？？？”然后照做。
出了小区后，两人站在马路边上，方圆几里夜深人静，连辆车都没有。
关雁秋也不说去哪儿，越良困得脑子有点晕，问道：“咱是要打车吗？”
关雁秋也摇摇头，只是前后左右到处张望。
片刻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马路中间的绿化带里。
越良看着老大直勾勾的眼神有些懵，这咋了这是？
紧接着，就看到关雁秋抬腿朝对面走去。
越良急忙跟上，跟着关雁秋一起在绿化带边上停下了。
然后就看到对方又开始在里面找什么。
“老大，你到底在干嘛？找东西？你说什么样的，我帮你一起找。”
“别动！”
关雁秋突然大喊一声，吓了他一大跳，把原本要打的哈欠都给吓回去了。
越良刚要说他也没动啊，还没开口，就又听到关雁秋说：
“赶紧出来，别让我动手。”
这时候脑子再不清醒越良也反应过来了，老大根本就不是跟他说话。
突然间，面前的草丛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后从里面晃晃悠悠钻出来一个黑影。
越良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黑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只是脸色发青，身体也是透明的。
这是一个小孩的魂灵。
那小孩面对关雁秋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他双手不断搓弄着自己的衣角，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关雁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冲他道：“别在这儿杵着了，跟我过来。”
大半夜地站在马路中间实在不合适，关雁秋冲着越良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跟在后面看着这个小孩。
直到接近了越良才发现，这小孩的太阳穴上有个胎记，他有点惊讶，这不就是那天在公交车上追的那个杀人犯，杀掉的小孩吗。
关雁秋找了一个隐蔽的墙边，转身看向小孩，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孩依然局促，但这一会儿他也给自己打足了气：“我的爸爸妈妈让我来找你的。”
他死前才不过三岁，刚会说些完整的句子，但准确地去表达还有些吃力。
他用了很久才把事情说清楚，越良在一旁听得又开始打瞌睡，直到听见小孩说，那人死了，才又猛地清醒。
“谁死了？”他瞪着眼睛问道。
小孩有点害怕，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战战兢兢重复：“那个用刀砍我的人，被爸爸妈妈和奶奶吓死掉了。”
越良有些震惊地看向关雁秋，对方却一脸淡然，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老大，这不会出事吧？”
关雁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已经出事了嘛？”
“不是......”越良头有点疼，“鬼魂随便吓死活人，没问题吗？”
关雁秋：“有问题啊。”
“那你还那么淡定？”
越良这会儿快疯了，那个杀人犯是老大帮忙抓的，现在莫名其妙死在了看守所里，等警察发现，不会来找他们吧？
关雁秋看出了他的担忧，十分无语地“啧”了一声：“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打个车，去看守所。”
“啊？”越良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
半小时后，宛城看守所外小树林。
“你们几个，给我上那边站好。还有你，别在那张牙舞爪吓唬人了。”
关雁秋冲着眼前这几个鬼魂发号施令，杀人犯刚死，还不太适应，正满脸怒气地盯着对面一家四口。
关雁秋上去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给我站好。”
杀人犯被打蒙了，过了半天怒吼道：“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他们死！”
“他们已经死了。”关雁秋扶额，“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怎么或者不老实，死了还这个德行？小越。”
“是，老大！”
越良接到信号，掏出符纸揉成一个团，照着杀人犯的嘴巴就塞了进去，随后掏出两根松针，给他的两颊一边扎了一针。
这回总算是老实了。
关雁秋很满意，冲越良摆摆手，清了清嗓子道对那一家四口道：“鬼不能杀人，否则不得超生，来接你们的阴差没告诉你们？”
一家四口，低着头不做声。
“人死之后有七天的滞留期，阴差会告诉你们，这七天内了却你活着的时候的念想，再去看一眼活着的家人，但不可以吓唬人，更不能现身去杀人，否则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时间一到，他就会来接你们。”
关雁秋看着他们：“别告诉我你们没见到阴差。”
“我们见到了。”
男人抬起头：“也知道你说的这些，但我没办法，也忍不了。”
“我们为什么要忍呢？”女人哭泣着开了口，她摸着自己儿子的头，“我们一家都被他给毁了，我儿子，他还那么小，根本来不及看看这个世界以后的样子，他还没有自己的人生。”
女人抬起头，一张青白的脸上涌出血泪，强大的恨意让她现在的魂灵显现出死时的状态。
额头上的血和泪水混在一起，狼狈又可怖。
她指着前面被控住的杀人犯，吼道：“他根本不配活着，白天，我还听到他要给自己请律师，真是笑话。这种人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对世界的侮辱，我弄死了他，他恶贯满盈，他一定会下地狱！”
“可你的代价就是跟他一起，”关雁秋语重心长道，“即使你们这时候不下手，他最后也会被判死刑，虽然会晚一些，可不会把你们自己也赔进去。”
“什么叫赔进去啊姑娘？”
原本一言不发的老太太突然开口，浑浊的双眼看向关雁秋，嘶哑着声音道：“我们一家人，即使入了轮回，投了新胎，还会是之前的一家人吗？”
“记忆被抹去，过往都是烟云。”
“姑娘，你觉得，人没有了记忆，他是新的或者旧的，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