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你们吵架了？”
见到霍涟辰出现，张潮就立刻迎了上去。
“刚才关小姐出来的时候绷着一张脸，吓了我一跳，怎么回事，你把人拉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张潮见霍涟辰的表情也很沉重，眼珠子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不会跟她坦白了吧？她臭骂了你一顿？”
霍涟辰冷眼横过去，张潮立刻噤了声。
“没有，你也管好自己的蛤蟆嘴，说漏了我就把你炖了。”
张潮“咕噜”一声双眼瞪大，祖宗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凶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他不敢再问，怕引火上身，后退了几步默默坐在沙发上不出声了。
霍涟辰捏了捏鼻梁，问：“她人呢？”
张潮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说了句：“楼上。”
霍涟辰看向楼梯的方向，又叹了口气。
楼上，主卧里。
关雁秋坐在床边，托着腮看着床上昏睡的安琳，心思来回来去飘着，脑子里乱得要死。
她唉声叹气，坐立难安，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越良在一旁照镜子，正在给自己的脸上上药，听到身后的动静，偏了偏头，就透过镜子看到老大在椅子上摊成了饼。
他转头，一不小心手上的面前戳到了脸，疼得他“嘶”的一声。
关雁秋闻声看过来，越良龇牙咧嘴地说：“实在不行，老大要不然你玩会儿手机呢？”
“没意思。”关雁秋轻叹。
“那你再睡一觉，正好养精蓄锐，等晚上我叫你。”
“也没意思。”关雁秋依然摇头。
越良看她这样，还有点纳闷。
他快速把药膏抹到脸上，然后盖上盖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关雁秋一眼。
“老大，你咋了？刚才跟霍总说完话之后就不对劲。”
关雁秋瞥了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小越。”
“啊？”
“你说我真的能找到他吗？”
越良语塞，他挠了挠头，之后盘腿坐在关雁秋身边，说道：“我觉得，老大你最近好像越来越消极了。”
“怎么说？”
越良想了想：“嗯......之前我们没来宛城的时候，你虽然也没什么追求，但每天还是挺知足的，就连我觉得日子没意思的时候，你都不会当回事，但自从来了之后，尤其是遇到霍总之后，你总是唉声叹气的。”
“是吗？”关雁秋纳闷。
越良点头如捣蒜：“是啊，你自己没觉得吗？”
关雁秋动了动身子，“好像是哦。”
“所以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因为被影响了。”
他凑过来，若有其事地说：“因为霍总跟祖师爷长得太像了，但是两人性格天差地别，所以你有点割裂。”
关雁秋点头：“没错。”
“那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祖师爷？”
“应该不是，我刚才又试探了一次，”关雁秋声音赖赖的，“没有任何反应。”
“那可能真的就是凑巧了。”越良道。
“所以啊，我觉得是不是也该放弃了，一千年都找不到，再执着的人也都该死心了吧。”
越良看着她：“如果真的放弃，你打算怎么办？”
关雁秋想了想：“大概找个山头待着，或者去别的城市，继续开个寿衣店之类的。”
“不回簏鸣山吗？”
“不回了，”关雁秋垂眸，伤感道，“回去也是徒添烦恼。”
“唉......”
一声叹息从门缝溜了出去，进入门外站着的人的耳朵里。
霍涟辰怔怔地站在门口，刚才里面两人的对话让他全部都听到了。
真的要放弃了吗？
这样也好，她过得太苦了，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霍涟辰心里对自己说。
可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响起，她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要放弃了，你自己会甘心吗？
以前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就算了，可现在你好不容易能直视这段感情，难道真的要让她走掉吗？
霍涟辰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放松。
得到的答案是，不可以。
她已经努力朝自己走了这么多步，自己怎么能忍心让她无功而返，更何况，现在好像更需要她的是自己。
霍涟辰说服了自己，随后放弃了进屋的想法，他要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掉，之后再想办法让自己恢复。
想到这，他深深地看了门口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今天一整天，除了处理了那个寄生在花瓶里的野鬼之外，一直平安无事。
但是这片平静在夜晚到来之际逐渐被打破。
黄昏的时候，关雁秋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一直到了半夜，阵阵阴风在别墅里疯了一般上升，她意识到，皮尸回来了。
而当时钟的指针快要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卧室里突然蔓延出一阵黑雾。
“咔——咔——咔——”
指甲划墙的声音在空寂的空间里骤然响起，关雁秋站在卧室中央，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台。
果然，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只尖锐的爪子猛地扒住了窗台。
紧接着，一个浑身血红，没有皮的怪物破窗而入的时候，旁边的几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东西的本体原来长这样。”
“好恶心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厉鬼。”
“不行，我想吐。”
越良干呕的声音让皮尸发了怒。
它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越良的方向攻击了过去。
当快要碰到人的时候，关雁秋冲过去，在越良面前拦住。
她看着皮尸，声音平静道：“你引我入梦的目的我想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谈一谈。”
皮尸闻言，果然收敛起了周身的气焰。
“谈什么？”
关雁秋见它愿意配合，不免松了口气。
她给越良打手势，让他们去边上待着，随后冲皮尸说：“你的经历我都清楚了，我对此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惋惜。但我觉得即便是这样，你这样对安琳也不公平。”
“不公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公不公平？”
“你先别生气，”关雁秋尽量安抚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但你要明白，这个安琳跟你喜欢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怎么不是？”
皮尸高声道：“她们长着同一张脸，身体里住着同一个灵魂。”
“就算是同一张脸也不是同一个人，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而且她转世后，灵魂重新清洗过，哪里还能是一个人。”
皮尸看向床上躺着的安琳，摇了摇头，本身空洞的眼眶里慢慢涌出血泪。
“你不懂，我能感受到，她就是我的安琳。你否认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如果你一直寻找的人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你就会体会得到。”
关雁秋刚又想反驳，就又听到他说：
“哪怕除了脸之外别的都天差地别，也能一眼认出来，除非一开始，你就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