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赏就有罚。
有升级就有降级。
茅香薇小腿肚子直打哆嗦:“副厂长我就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对付姜班长的,她年纪小又这么厉害,我……”
何宏业用鼻子冷哼了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有纪律不服从组织,煽动职工,偷拿东西,你不配做3级职工,从这个月开始,茅香薇同志降级成1级职工,福利待遇都按1级职工走。”
姜枣升两级。
茅香薇降两级。
姜枣又刚好比茅香薇高一级。
何副厂长明面上是惩治人,又何尝不是为姜枣出气呢?
处理完事情,何副厂长离开。
大家集体沉默。
有羡慕姜枣的,有为茅香薇唏嘘的,更多的是研究如何为厂子做贡献,把自己职工等级提一提。
茅香薇身形踉跄的摔在地上,屁股啪叽坐下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终于明白,姜枣不是随便欺负的新人,人家是副厂长面前的大红人。
看姜枣要走,她哭哭啼啼抓住姜枣的大棉鞋,红着眼睛哭嚎道:“姜班长你替我求求情,我家那口子脾气爆,喝酒爱打人,婆婆也经常掐我胳膊,打我,给我立规矩。”
说着撸起袖子,干瘦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掐痕,还有几个烟头烫出来的疤痕。
“要是被我家那口子,还有我婆婆知道我职工等级降了2级一定会打死我的!我知道错了,姜班长我给你道歉了,你替我说点好话,不求恢复3级,2级!2级就行了!”
茅香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恐惧。
姜枣等她哭完,语气平静道:“我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等级,等级是自己决定的,你欺负我,在厂子作威作福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自己现在的下场。”
“还有就是,茅大姐,不把别人的可怜放眼里,也就不要指望别人看到你的可怜了。”
茅香薇抱住脑袋尖叫,声音差点把房顶掀开:“姜枣你猖狂什么?我嫁的不如你,工作不如你,你高高在上随手就能帮帮我,为什么不帮我还要嘲笑我,戳我痛处?”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想看我被揍,被家里人虐待才高兴吗?”
姜枣冷笑了声:“我没栽的时候你都能嘲笑我,带头孤立我,试图看我笑话,今天要是我栽了,你指不定要笑话成什么样子呢,我的素质已经很高了。”
玩什么道德绑架,爹娘都绑不住她,区区外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窗外云霞早就被风雪覆盖,天际黑沉压下,风雪飘落,姜枣看了眼时间,该准备回家了。
分开大半天,她特别想念萧水生。
茅香薇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充满了不甘和心酸,唯独没有悔恨。
这种人是不会反省的,只会痛恨自己做的还不够狠。
王美丽紧紧咬着牙。
姜枣转正了。
姜枣升级了。
她呢?
什么都没有!
秦雪花看她要失态,把她拉走:“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注意你的表情。”
王美丽点头:“知道了小姨。”
小姨为了除掉姜枣,花钱买通花馍班的人偷出花馍样子卖给隔壁食品厂,还特意让隔壁食品厂提前销售。
这件事必须捂住了,不能让旁人知道。
回到秦雪花办公室,王美丽心急如焚:“小姨不会出事吧?姜枣没提内鬼的事,何副厂长也没提,他们会这样算了吗?”
秦雪花喝口水压惊:“再给那谁送点钱,让她把嘴闭严了!只要她不冒话,姜枣就拿不住我,哼,姜枣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是那个人把她给卖了!”
王美丽深呼吸几口气:“好,我在给她拿十块钱。”
姜枣换完衣服,常三喜把她拉到旁边没人的角落说话:“内鬼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姜枣让她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常三喜眼睛蹭的亮了:“这个办法好!”
说完话,姜枣和常三喜一起往外走。
外面又下大雪了,透骨的风吹着盐粒似的雪打在脸上噼里啪啦作响。
常三喜围上围巾:“咋回去啊?”
姜枣看了眼天空,抱住肩膀:“我准备走回去。”
常三喜点头:“一起出去。”
拐到大门口路上,走了没几步,姜枣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的高大男人。
他穿着黑色袄子,黑色手套,手把着自行车,看到她挥了挥手。
常三喜被酸的牙疼:“看来你今天走不回去了,你男人骑行车来接你了。”
“不像我啊,我是真的要走回去。”
姜枣还挺尴尬的,红着小脸和常三喜挥了挥手:“那我先过去啦。”
常三喜:“去吧去吧。”
姜枣小跑到铁门外,气喘吁吁问:“你怎么过来了?”
萧水生把自行车停好,从身上挂着深蓝色劳动布做的布包里掏出个装了热水的点滴瓶子塞姜枣怀里:“在家待着无聊出来走动走动。”
热乎乎的暖水瓶瞬间驱散姜枣胸前的热意。
萧水生取下脖子上的厚围巾把姜枣的脑袋瓜子围上,只露出一双明媚水灵的大眼睛。
他瞧着有趣,轻轻在姜枣脑门上弹了下,弹完手顺势向下搂着姜枣的腰把人抱到自行车后座上:“路上雪深,我就不骑了,你坐稳了我推你回去。”
姜枣被捂的像个大粽子,鼻尖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你来的时候也是推车子来的?”
萧水生推起自行车,车轮从雪地上碾压,沾了点雪滚到前面,被印成车轮印的雪片碎成渣落下,如此反复。
他推着车子,风雪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疼:“骑过来的。”
姜枣有点饿,腿和腰都特别酸胀,她抱着暖水瓶趴在三角车座子上,花布做的棉手闷子戳了戳萧水生劲瘦有力的腰:“小伙子车技挺好的,怎么没胆子骑回去啊?”
萧水生回头眸光幽深,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姜枣:“再戳我,睡觉的时候别怪我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