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那个是谁？”杨光咬牙切齿道。
“禀陈王。”葛婴小心翼翼的回道，“似乎是吴广麾下，将军田臧。”
“一会儿拖回去喂狗。”
红温了，杨光彻底红温了。
派出去三个人，往东边去打最没难度的九江、东海、琅琊三郡，结果这能只回来一个人啊？
武臣你是不是虐菜虐飘了，打下个琅琊郡就以为自己有称王的实力了？
吴广你更是逆天，能被手下背刺啊？
就算要反，你好歹学学人家武臣保密工作做好啊！
冷静下来之后，杨光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吴广要反早反了，怎么可能在这会儿反，田臧这个蠢货怕是被人给利用了。
“影密卫……”
“章邯！”
……
间谍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太超纲了。
以前七国争霸的时候，各国都在培养忠于王室的刺客、死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各国在这方面其实是相互制衡的。
暗地里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自己的秘卫能防住对方的渗透，对方也能防住自己的渗透，很少有国家能靠单纯的谍战打赢一场战争。
但秦末就不同了，起义本身就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起义军首领十年前没准还种地呢，谁有时间花几十年从小培养死士？
影密卫在这个时代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秦国的，根本没人能在黑暗中的那个领域同他们较量。
章邯的影密卫在暗中办的事，恐怕比所有人看到的都多。
起义起义，没野心的人不会起义。
有野心的人聚在一起，高低上下就成了一个问题。
只要撬动人心最薄弱的那处地方，其实威胁秦朝的各方起义军就会自己打起来。
哪怕咸阳空虚，恐怕也无人能犯。
一旦秦国等到边军回防，裂地封王的各位起义军首领就将再无机会，甚至还会被反清缴。
就比如杨光，在武臣和吴广部分军从他这里脱离后，他集结军队点兵点将，把所有家底都算上，现在也就十万大军。
他问萧何，“你实话实说，我这十万大军打没了，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萧何直言道：“没有。”
有粮就有人，有的人不怕打败仗，因为他占领的地盘很富庶，无论是人口还是粮食产量随时都能重新拉起一支十万大军。
但杨光不行，他占领的这三郡（算上葛婴打下的其实是四郡），都被秦国搜刮过，税都收到七十年后了，老百姓是真没那个钱，也没那个粮。
大伙掀起锅盖也只能打一仗。
这意味着对于杨光来说，这十万大军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拿不下咸阳，他就可以直接重开了。
“十万……”
能行吗？
杨光不知道，他打算试一试。
翌日，陈王亲率十万大军，西取咸阳。
二世闻之命章邯率兵五万在函谷关抵挡，大战一触即发。
陈王部由于武器落后，攻城器械简陋，围攻十日未能拿下，反而损失惨重。
大将吕臣在乱战中被秦军用乱箭射死，周文为报陈王大恩，率领亲卫三百奋死夺下了一座城门，但很快被秦军抢回，周文也因寡不敌众战死。
陈王在前线奋勇杀敌，连斩秦将二十一名，受创十三处，断剑十五柄，仍死战不退。
最后要不是葛婴奋死将其从前线拉回，恐怕陈王也将命丧函谷关。
“大王！撤吧！我们只剩三千将士了！”葛婴拊膺顿足，声泪俱下。
杨光夺过葛婴腰间佩剑，还要往前线冲……他这是杀红眼了。
这会儿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满心只想着一件事。
项羽能打穿函谷关，我为什么不能？
我比他差吗？！
眼见陈王仍执拗的想要战斗，葛婴不得已只能将其打晕，他带着昏厥的陈王上马，直向东逃去。
半日后，杨光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此刻躺在一个农户的家里，卸下了盔甲的葛婴正在远处烧火。
“我们……败了？”杨光嘶哑的声音传出。
葛婴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来到床边，关切道：
“大王您醒了？”
“我问我们是不是败了？！”
眼见陈王仍执拗于结果，葛婴眉眼一低，苦涩的回道：“是的，惨败。”
“除了与我一道逃亡的十八骑仍侍奉于您身边，其他人死的死逃的逃。”
杨光沉默了许久，最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罢了，我终究不是项羽。”
不能凭一人之力改变战局。
你们也不是韩信……效忠的大王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项羽怎么配与大王您比！”葛婴将杨光缓缓扶起，“您一辈子就打了这一次败仗，项羽小儿骊山大败，连称王都不敢，您何故自辱下比？”
“只要您人还在，青山再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咸阳，早晚是我们的！”
杨光没想到，自己都心如死灰了，自己这部下倒是还信心满满。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丧气话。
十日后，伤势好了一些杨光和葛婴回到了陈县，但不曾想这里早已改弦更张。
城楼上飘着的是“刘”字旗，守城的官兵只知沛公，却不知陈王是何许人也。
“城下之人速速离去，莫要在沛公领地逗留，否则莫怪某放箭了！”
葛婴怒发冲冠，一箭射杀城门守将，但更多的箭矢回射而来，他只能护着陈王狼狈逃跑。
远离之后，找了些乡老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那刘邦鸠占鹊巢，趁陈王生死不知的时候夺了三郡，将之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背信弃义之辈，不得好死！”葛婴闻之疯狂咒骂。
杨光此时的反应却不是很大，他早知刘邦的野心，但他敢用这人的团队，就是因为他自觉可以拿捏他们。
之前的他很强势，有他镇压着，刘邦翻不起什么风浪。
就像老虎不怕自己窝里藏了只狐狸一样……因为它随时可以把爪子放在狐狸的肚子上。
但如果老虎生病了，那就另当其论。
是夜，杨光正沉浸梦乡中的时候，不知道怎的，梦到了樊哙那张大黑脸。
对方手持巨斧，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砍下，口中还嚷嚷道：
“人人都说你死在了函谷关，没想到你还挺耐活。”
“对不起了陈王，沛公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这命俺老樊背了！”
杨光被吓得起了一身冷汗。
醒来往上面一摸，脑袋果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