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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嘉和纪事 > 第四十章 言语交锋

“大管家?大管家!”

门房见韩贵一出门就愣在那里直直地看向那对北漠主仆,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韩贵醒过神来,对胥琰和阿莫二人说道:“二位远道而来,久等了,快快请进。”

接着他又对门房说:“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去吧。”

门房心下一松,慌忙行了个礼后就匆匆退下。

在他离开后,韩贵请胥琰和阿莫进来,顺手关上那扇小木门。

接着就在前面带路,领着胥琰二人向韩相爷的书房走去。

“敢问这位管家如何称呼?”

韩贵听到胥琰的询问略微放慢脚步,待胥琰走上前来回道:“相爷给仆赐名韩贵。敢问贵客是?”

“管家不知道在下是谁,就愿意让在下进入相府,还真是魄力不凡呢!”胥琰目光灼灼地看着韩贵,“既然管家不知,在下少不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胥琰,我父王是北漠大王子,母妃是大王子侧妃。早就听闻大齐韩相府有一位能力不凡的管家,跟随韩相数十年,帮助韩相处理了无数大事小,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今日能够得韩管家亲自迎接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韩贵微微侧脸,避过了胥琰的视线,“殿下说笑了。您身份尊贵,能接待您是仆的荣幸才是。”

胥琰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反倒说起另外一件事来,“在北漠时,我曾听母妃讲述她少女时期在大齐的生活。她说年幼之时她的父亲十分繁忙,经常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他一面。那时她所见最多之人反而是她父亲十分倚重的一位管家。她的生活起居,甚至学识教养都是那位管家负责的。

母妃曾说那位管家于她而言与父亲其实并无两样。所以说身份地位什么的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韩管家,你说是不是?”

韩贵一直低着头带路,胥琰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回道:“没想到您的母妃还有这样一段经历,那位管家若知道她的想法定然十分欣慰。”

胥琰见韩贵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也没了再次试探的念头。干脆闭上嘴巴,一边欣赏相府后院随处可见的奇珍异草,一边不急不缓地跟着韩贵往前走。

绕过一座英德石造就的假山、跨过一个造型古朴的八角亭、再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后,便到了韩竞书房所在的院落。

夕阳西下,快速下沉的落日在大门敞开的书房的地面上拉出一道道细长的影子。

韩竞斜着身子靠在临窗的矮榻之上,手持一卷古书,正眯着眼细读。

“相爷,北漠来的贵客到了。”

“来啦?”韩竞听到韩贵在门外的禀报,放下书卷,坐直身子后吩咐道,“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胥琰和阿莫在韩贵的示意下走到书房内,向坐在榻上的韩竞见礼。

“北漠胥琰见过大齐韩相爷。明知相爷仍在病中修养还登门叨扰,实属不该。还请韩相爷见谅!”

“殿下客气了,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起身相迎。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胥琰与韩竞你来我往,一番寒暄后,便直奔主题:“相爷想必也该知道在下此番来到大齐的目的何在,不知道您对此有何想法?”

“哦?老夫该知道些什么?不如殿下说个明白。”韩竞看上去一脸茫然的样子。

胥琰耐着性子把他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大齐以促成大王子与大齐之合作,双方共同征讨达勒之事向韩竞详细地讲述了一番。

他还特别提到大齐的广陵郡王、礼部尚书都对此事极为支持,期望能让韩竞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向他们一方倾斜。

只可惜,任他把嘴皮子磨破,把双方合作对彼此的有利之处翻来覆去的讲了无数次,也没能让韩竞说出一句支持的话来。

最终,胥琰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略带怒意地质问韩竞:“相爷不妨告诉在下,您在此事上究竟是何态度?如果您反对,在下二话不说,即刻告辞离开。”

“真是年少气盛啊,你就不怕老夫因为你这声质问站到你的对立面去?”

胥琰看着韩竞布满试探之意的眼睛,蓦地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回道:“若是相爷会因为在下一言之失便改变想法,恐怕在大齐朝堂上的地位也难以二十年如一日地稳固。

再说,您真的会让我失望而归吗?毕竟我现在做的事情不正是按照你提前布下之局一步一步往下走吗?”

“你……”韩竞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胥琰:“你似乎知道些什么?你母妃都跟你说了什么?”

胥琰看着韩竞终于发生变换的脸色,心中一阵畅快,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仍旧平淡地回话说:“我知道的可能远比您以为的要多。不知道相爷想要知道哪一部分呢?”

韩竞缓缓抬头,双目直盯盯地看着胥琰,浑浊无光的眼珠陡然射出凌厉的视线。他压低声音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胥琰故作轻松地说:“有没有好处在下自有判断。不过,韩相爷,在下曾听母妃说起她的确出身大齐官宦之家,可那户人家却并不姓寒,家道更从未中落。她虽然也姓韩,但却是韩相爷您这个韩。您说这事儿是不是很巧?”

韩竞面无表情道:“大齐内外姓韩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巧不巧的。”

此时书房中气氛愈发凝重,阿莫虽然不知道胥琰和韩竞两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剑拔弩张起来,但武者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地极度危险。他不假思索地站到了胥琰身前,为其抵挡来自韩竞这位大齐第一重臣的强烈威压。

胥琰拍了拍阿莫的肩膀,示意他向后退去。而后自己直面韩竞浑身散发的冷冽官威。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他甚至笑了一声,继而看似稀松平常地说:“母妃还说了什么呢?大概也就是她原本也可以像大齐新京那些达官显贵家的贵女一样锦衣玉食,却偏偏信了她那所谓父亲的鬼话主动献身到北漠那个人间炼狱历尽磨难。

哦,对了,她还说她父亲姓韩名竞。相爷,您说巧不巧,难道这大齐朝堂上还有人与您重名,也叫这个名字?如果真有的话,那在下可得去拜访一下,毕竟说起来他还算是在下的外祖父呢!”

“小主子,您在说什么啊?”阿莫大惊失色,就算他并不精通大齐官话,也绝不会误会胥琰所说的这段话的意思。

难道他最敬重的主子真的是大齐百官之首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

胥琰没有理会阿莫的疑问,而是一直死死地盯着韩竞等待他的回答。

韩竞先是寒着脸默然不语,而后突然收回了周身的气势,轻声道:“这大齐朝堂的确只有老夫一个韩竞。不过你如何确定你母妃说的就是真的?”

“在没有进入相府之前,我的确无法确定母妃之言是真是假。”胥琰把视线移向被放在书案之上的鹰头纹饰匕首,继而又看向那把匕首旁边置于绢布之上的一只埙。

他继续道:“那把匕首是我十岁那年母妃亲自设计后着人打造送给我的。在刀柄处除了錾刻有象征北漠王族的鹰头纹饰外,还有一只埙。

母妃曾说她的父亲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会带着一只长得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的埙。他会在闲暇之余静坐一旁吹上一曲,那曲调之忧伤惆怅每每都会让人生起无尽的悲愁。

可即便如此,母妃也愿意多听几次,因为那说明父亲会多来看她几次。直到她被送到北漠之前,她终于鼓起勇气向父亲讨要那只埙留作念想。虽然被拒绝,可很快也从管家那里收到了据说是她父亲亲手所做的另外一只埙。

但她挂念的却一直是那只其貌不扬的埙,以至于在为我设计匕首的纹饰时不知不觉间竟也将其纳入其中。

相爷问我如何确定我母妃所说之事的真假,看到静静地躺在您书架之上的那只埙后我便确认了。”

韩竞随着胥琰的视线也看到了书架上的那只埙,他在无声地叹息后淡淡说道:“你这对周遭事物观察细致入微的性子倒像极了她。”

胥琰抓住话柄,快速问道:“所以您是终于愿意承认母妃所言之事了?”

“承认与否有何意义呢?”

“怎么没有意义?如若真如母妃所说的那样,那如今母妃身陷险境就跟您绝对脱不了干系!”

胥琰怒道:“母妃身为一名齐人在北漠王庭这种吃人的地方能活着走到今天,有了不低的地位,更有了我和弟弟两个儿子,她在此过程中付出的艰辛和代价远超常人想象。

可达勒贸然攻齐,意图分裂北漠,严重地威胁我父王的地位。达勒进攻大齐的时日拖得越久,我父王的情况就越岌岌可危。一旦他在与达勒的斗争中落败,母妃和我们也将难逃劫难。

我此前一直以为达勒反噬大齐是为了破局,在北漠争取更多的支持者。但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他其实与大齐的某些势力暗中勾连,正是有这些齐人的支持他才敢在实力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似疯若狂地与蒸蒸日上的大齐碰撞。

若果真如此,那身为大齐如今实际的掌控着,相爷您不会不知道此事。或许您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加快两国战事再起的速度。而无论您是主动推动还是袖手旁观,都无形中把我们推往更危险的境地!

您对此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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