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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嘉和纪事 > 第六十九章 调兵背后

洛瑾言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颜重焘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跳出来指摘建州军增援朔州这件事。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中隐情啊!

颜重焘在得知建州军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朔州,挽狂澜于既倒时的惊讶不比任何人低。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兵部并未发出调兵的指令,可这话真说出来,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总不能是建州军将领私自带兵增援朔州吧?这可是军中大忌,大齐近些年来对所谓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种情况的处罚越发严厉。但凡建州军的将领有点脑子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见颜重焘一直不曾回话,御史台的一名监察御史忍不住问道:“颜大人,洛大人之言可属实?你们兵部难道真的违规逾制、私发军令?”

这罪名可不小,若是落实他这尚书位子怕是坐不稳了。

颜重焘赶紧摇头否认:“两位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兵部向来循规蹈矩,按章办事。只是,这建州出兵增援一事实属稀奇,兵部并未发出军令。至于这个中缘由,怕是得问问建州军将领才知道了。”

洛瑾言对颜重焘的解释不置可否,他继续发问:“那颜大人可知率军增援朔州的建州军将领姓甚名谁,带了多少兵,能否帮助天武城挡住北漠的下一轮攻击?建州如今防务又由谁负责?”

“这……”颜重焘支支吾吾,这种事他哪里知道。关键是那个从北境回来的信使将士也没说清楚这些啊!

“哼!一问三不知,颜大人这兵部尚书做得还真是清闲!”

洛瑾言这话丝毫不留情面,听得那些觉得颜重焘能力低下、尸位素餐的官员十分痛快。

被官阶比他还低的官员如此嘲讽,颜重焘再怎么能忍也变了脸色。可他也只是变了脸色,并未给洛瑾言扣上一顶不敬上官的帽子。

洛瑾言官儿是比他小,但谁让他是五皇子妃的生父呢!颜重焘既然打定了主意争一个从龙之功,就不会在局势还未明朗的时候就贸然得罪两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

乾元殿内的官员见颜重焘面对如此羞辱都能忍气吞声,也不知道是该鄙视他趋炎附势的小人作风,还是敬佩他唾面自干的忍辱负重。

颜重焘就纳了闷了,这洛瑾言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跟五皇子一系关系也不远不近,这人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颜重焘百思不得其解,洛瑾言则准备乘胜追击。

就在此时,一直侍奉在韩竞身侧的枢密院知院事周厚德周大人出来解除了这场争端。

他当众宣称让建州军增援朔州的调令是从枢密院发出,由于军情紧急,在征得韩相爷的同意后便以密令的形式加急送往北境。故而并未经过兵部,也未来得及知会中书省和门下省。

周厚德这一番解释解了颜重焘的围,也解了在场官员心中的疑问。

闹了半天,这事儿还是韩相爷的手笔。

那周厚德乃是韩相爷尚处于微末之时便收下的亲传弟子,尽得韩相爷的真传,因此深受器重。他跟着韩相爷一路青云直上,不惑之年便升至枢密院知院事这样位高权重的职位。

与颜重焘这种厚颜攀附的官员不同,周厚德才是韩相爷真正的心腹臂膀。

众官员不免想起此前颜重焘也传达了韩相爷让建州军增援朔州的建议,但大家瞻前顾后一直拖着,迟迟未下决定。可能就是在那时,韩相爷便等不及让周大人秘密下了调令。

如今看来,不得不对韩相爷的先见之明表示佩服。若没有他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北境怕是已经在北漠铁骑的铁蹄之下沦陷了。

不过,与在场的其他官员不同,靖宁侯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前去朔州增援的军队果真是建州边军吗?

那些文官不清楚北境三州边防军务的设置,但在北境经营数十年的靖宁侯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他的势力范围也多集中在西北的凉州一带,可他对建州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建州相较于凉州和朔州离北漠王庭较远,再加上山高水长,防守起来相对容易,所以防卫城和守军的部署相较于其余两州要弱上不少。承平二十年后这里的防务更是糜烂得一塌糊涂。

每年到建州巡视的监察御史都会跟朝廷奏请重整建州军务,但一直没得到重视。

这样的边军能勉强守住建州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支援朔州?而且,他们在到达朔州后便迫使北漠大军停止了进攻。

这些在靖宁侯来看无异于天方夜谭。

难道韩竞手中还有其他兵力?靖宁侯心中惊疑不已,若这一猜测是真,那他们此前针对韩竞所做的实力评估就全都不能作数了。

“周大人,韩相爷算无遗策令人佩服。只是,就像刚才洛大人问到的,这建州援军的具体情况能否告知一二?也好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心里有个底。”

周厚德面对靖宁侯的疑问也不含糊,大方回道:“诸位同僚心中有所疑问是情有可原,时至今日这些也算不得是什么机密之事,过了几日北境的消息传回诸位自然便会知晓。

不过,既然靖宁侯问到了,那便提前告知诸位吧。

想必靖宁侯也有所疑问,北境三州中兵力最为羸弱的建州如何能抽出人手去增援朔州?

事实上,这所谓的建州援军并非建州边防军,不过是借道建州到达朔州罢了。”

“原来如此!”靖宁侯的猜测得到印证,他心中一沉,继续问道:“那不知这借道的援军又是从何而来呢?为何不曾听闻调兵的消息?”

周厚德微微一笑:“侯爷前段时间的精力怕是都在西北的军务上,无暇顾及我大齐南方的兵力调动吧?”

周厚德这句话说得在场之人均会心一笑,谁人不知定国公府倒台后靖宁侯府就像鲨鱼闻到血腥气一样,对西北边军势力归属的争夺毫不手软。

不过靖宁侯乃是兵痞出身,才不会在意周厚德这中无伤大雅的讽刺,他继续问自己关心的问题:“如此说来,那所谓的建州援军是从南境调去的?只是,这一南一北相去何止千里,如此长途跋涉,即便赶到了也都兵困马乏,如何能威慑北漠铁骑退兵?而且耗时必然甚久,怎么可能如此及时地赶到北境朔州呢?”

这……

靖宁侯说的有道理啊!算起来,从达勒掀起战事到如今也没多长时间。朝廷派去北境探查情况的使团从新京到天武城都没有几日,这从南境调的兵怎么就这么快到了北境?

而且,也没听地方上的官员朋友说起过此事啊?乾元殿内的官员们也满脑子都是疑问。

“靖宁侯不愧是当世名将,一语中的。不错,我大齐幅员辽阔,北境与南境之隔更是上万里之遥。若是让南境的将士们策马北上,耗时费力不说,还会闹出不小动静,让北漠人有所防备。

不过,诸位大人莫要忘了,我大齐除了广袤的陆地之外,更有辽阔的海疆。在大陆之上十天的路程,在海上若是顺利的话不过两三天就可走完。

韩相爷也是担心自南向北调动援军有支援不及的风险,这才动用海路来输送将士们。天佑大齐,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援军神兵天降,解北境危难于千钧一发之际。”

到了这个时候,周厚德半点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种宣扬恩师韩相爷运筹帷幄的光辉形象的机会怎能错过?

海路?原来如此!

靖宁侯恍然大悟,若是走了海路这一切似乎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靖宁侯需要解答。他再次出声道:“我大齐历来对水军重视程度较低。这些年来,据说南境诸州的水师的兵船因为年久失修一艘接着一艘的废弃、水师的编制也常年缺额,多是些年老力衰的老兵。巡视的御史和地方将官年年上书请求整顿,却年年都被束之高阁。

咱们今日且不管这水师整顿之事,只说这样的水师真有能力将那么多将士们安全送到北境吗?”

靖宁侯这番话让殿内的不少官员冷汗直流,毕竟他们很多都曾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抑制地方驻军势力的发展。只是可能用力过猛,导致很多州府的军备松弛得不堪入目。

“靖宁侯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周厚德这次没有再顺着靖宁侯的话往下说,毕竟他也是支持朝廷重文抑武的官员之一。

“大齐水师的衰落有方方面面的原因,不是靠朝廷拨几回款项就能解决的。这事儿说起来太过复杂,咱们今日不讨论这些。至于说大齐水师有没有能力将南境的将士运往北境,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因为,此次走海路运兵凭借的并非大齐水师,而是南越水师!”

南越水师?

卢明远听到这里恍然想起之前护送胥琰一行人前往新京的路上碰到的南越王世子。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南越王世子嘴上说着要给大齐皇帝祝寿,却从北边往南边走。难道,他也参与了这次走海路调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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