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胥琰斩钉截铁道,“我相信南越王室即便没有神谕之术的克制之法,也会有抵挡神谕之术迫害的方法。
只是,或许这个方法的作用有限,不能完全阻挡神谕之术的控制,只能暂时延缓。所以,楚离郡王府的人才需要多次对穆世子施术。
在穆世子逃脱后,他们便不遗余力地要抓住他,或许也是为了把被中断的神谕之术继续下去,直至完成。”
“有道理!”卢明远很快接受了胥琰的推断,不过他也提了一点疑问:“如果真是这样,那穆世子之前的那些表现也不一定是在演戏啊。有可能是受了不完整的神谕之术的影响,才变成那样。”
“非也!”胥琰直接否定了卢明远的猜测,“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怀疑穆世子没有真的被神谕之术控制。从把穆世子救出来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穆世子也的确在很小心地扮演失神之人的角色。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表现得让人觉得他就是被人给控制了。
但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穆世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也有松懈的时候,会不经意间忘记自己的伪装。但他又能及时警醒,在被人发现之前再次戴上假面。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以算做意外。但我多次注意到这种场景,这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了吧?”
相较于穆云,卢明远还是更愿意相信胥琰。但如果真如胥琰所说的那样,穆云为何要刻意隐藏自己未被人控制的真相呢?
卢明远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胥琰,胥琰对此的解释是:“或许穆世子是担心自己没被控制的事被楚离郡王府的人知道,楚离郡王府会想其他手段对付他?”
“或许吧。”卢明远有些意兴阑珊地说,“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一直瞒着我们。”
“我本以为在你执意要带穆世子去妙音寺,请静元师太出手为他诊治的时候,穆世子会主动站出来自白,免去一番折腾。”胥琰面露无奈道,“但是没想到穆世子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示。还连累得你身体状况变差。此番他又打上了你手下那些禁军的主意……”
这后面的话,胥琰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未尽之意也很明显。
卢明远沉默良久,然后叹了口气说:“算了,再深究这些也没有意义。就算穆世子并未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也没打算把手下的禁军借给他用。如果是我自己的人,他要用就用了。但禁军是大齐的禁军,意义不同,我做不了这个主。”
“如此甚好。”胥琰赞同道,“如今大齐和南越的朝堂似乎都陷入了动荡之中。这些麻烦还是越少沾惹越好。”
卢明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很多时候他都身不由己,他不想找麻烦,但麻烦会找到他身上啊。
“阿琰,这段时间,我感觉好累啊!”卢明远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外面光亮的世界,轻声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
胥琰看着卢明远的眼睛回了这么三个字。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却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卢明远感觉自己在胥琰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被击中了。
啊!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跟他感同身受,理解他此时此刻复杂无奈的心情。
卢明远突然好奇地问胥琰:“如果你是我的话,面对如今这种左右为难的处境,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胥琰认真地想了想后,回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不曾经历过你现在经历的事。但我或许不会像你现在这样纠结。
你心中在意的东西太多了。你在意国家百姓,在意至亲好友,在意忠孝节义等等等等。
你在意的这些东西之间如果没有矛盾尚好,一旦它们之间出现冲突,你就会陷入顾此失彼的窘境之中。
我与你不同。我在意的东西不多,所以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陷入进退维谷的处境。
最关键的是,我最在意的永远是我自己。所以就算碰到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会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为先。我只会做出让我受益更多的选择。”
“你倒是挺坦诚!”卢明远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说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只可惜,我好像做不到这样。”
只能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卢松毅把卢明远教导成一个行事光明磊落,把家国大义放在心间的赤诚君子。却也让卢明远把贪婪、自私的人之本性压抑到了极致,让他成为一个不习惯于考虑小我的人。
胥琰点点头,道:“是啊!你这样的性格,会让跟你相处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亲近你,喜欢你。因为跟你相处,似乎永远不用担心会被你背叛或利用。
我猜你现在应该还在想着怎么帮穆世子找人手,让他能对楚离郡王府那里扳回一城吧?”
“还是阿琰你懂我!”卢明远直接承认道,“我这不是想着穆世子和现任南越王都跟我们大齐走得很近,南越的水师如今也在帮着我们转运兵马粮草,如果他们这里出了什么变故,说不定会影响到北境的战事嘛!
说到北境,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收到北境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北漠摄政王达勒来势汹汹,北境面临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这个时候,可不能在后勤军需上出什么岔子!”
“来人!”卢明远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他话音未落,萧均朔亲自安排守在卢明远门外的亲卫就跑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亲卫一边给卢明远行礼一边问:“国公爷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皇储殿下那里。”卢明远从床上下来,走到那名亲卫的面前,“告诉皇储殿下我吃了宁安郡王殿下师门秘传的奇药,身体状况大有好转。另外,从皇储殿下那里给我拿回跟北境战事有关的军报和卷宗,我要看。”
“是!”亲卫干脆利落地领命而去。
胥琰在亲卫离开后劝卢明远:“你的精气神刚刚稍有恢复,就不要再去管这些费心的事了。”
“阿琰,你怎么也学起了萧均朔那厮的做派?”卢明远不满道,“他也是担心我的身体状态恶化,便什么都不想让我管。”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说曹操曹操到,萧均朔大踏步走入了卢明远的房间,在听到卢明远对他的意见后,立刻出声反驳。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卢明远惊讶道。
“我本来就在来你这儿的路上,恰好碰到了你派去给我传话的亲卫。来的自然快。”萧均朔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听说你吃了宁安郡王的师门奇药,身体大好,果真如此吗?”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卢明远站在屋内大大方方地来回走了一圈。
“果然不愧是九寒原所出的奇药,有奇效啊!”萧均朔感叹过后,给胥琰行了一礼,说:“多谢宁安郡王殿下赠药!”
“不敢不敢!”胥琰连忙回礼,“都是我该做的。”
“你们搞这么多繁文缛节有什么意思?”卢明远及时打断了萧均朔和胥琰之间的极限拉扯,他看着萧均朔说:“你还是先说说为什么又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