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谭闻英勒下马,轻松跃下。
谭闻思拉开门帘,道:“姐姐到了,请下车吧!”随后他很风雅的将谭闻君迎了下来。
谢府的牌匾是当今皇上年少时亲提所赐,笔锋豪迈,通体混活,不愧是天家之字。
谭闻君被姐弟二人带入了内府,廊转之际一座木刻树在房前,上面写着:言辩舍。
“就是这里了。”
门前童子见来人,赶忙拉开帘子,道:“谭少爷,谭小姐,请进。”
谭闻君刚迈进一步,就看见远处比现在地面高个几厘米的台子上坐着一人,虽被纱布挡着但在风起的那一刹那可以看到鸢尾色的衣诀飘飘然。
真是朦朦胧胧的一幅美画啊。
谭闻英打断谭闻君的幻想看向她,“走吧,女学子在那边。”
谭闻思在一旁摆了摆手,就坐在了一屏风旁。
谭闻君跟着谭闻英绕过屏风,谭闻英转头道:“你就坐我后面吧。”
“嗯好。”
谭闻君入了座,账桌上丹青笔墨都已摆好。不过现在她的心思莫名被刚才的鸢尾色衣服吸引了,她抬起头不敢细瞧,装作无意的瞥去才发现那是个男夫子。
他鼻梁挺立,骨骼很是清晰,轮廓流畅,气质极佳。
他的一旁侍奉着一侍女,但又不像。那女使衣着比府上其他人更要精致些,梳髻不是府中女使统一要求的版样。
正在谭闻君疑惑时,那女使忽而转过脸,就是这一刹那谭闻君直接“歘”地站了起来。
这女使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土匪寨中遇到的小鱼。
“小鱼。”谭闻君声音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小鱼的注意,同时她身边的夫子也转过了头。
两人齐齐地盯着谭闻君。
谭闻君有些惊讶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她。
谭闻君刚想上去询问小鱼,便见她撇过了头,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而那夫子一手撑着脸,端详着这一切。
“闻思兄?!你这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随着这一声,堂内热烘烘了起来。
两女子走了过来,一位龙膏茧黄相配,柔和而又不缺靓丽,再加上此人步许盈盈,整个人的端庄内敛不需让人知道就绽放而出;另一位海螺与瀑布相配,举止比前人松散不少,看起来俏皮可爱多了。
前者见着谭闻君微微回应了方微笑。刚落座就听一声音也随之落了下来,“姐姐这位就是谢四小姐,谢招儿。”
谭闻君与谢招儿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谭闻思扒着屏风一双眼直直望向谢招儿。
谢招儿暗自抓紧袖子,尴尬不已,又不得忽略礼数只好道了声:“谭公子。”
“怎么不介绍我?!”谭闻君转头看向另一人,“你好,我叫谢安兰,你该不会是谭家刚找回的大小姐谭闻君吧。”
“嗯。”
“你刚来怕是不习惯。”谢安兰一把抓住谭闻君的手将她拉在一边的座位上,“你坐这儿吧,正好陪我解解闷,她们一群人甚是无聊。”
说罢,她瞅了眼一来就在持书看的谢招儿道:“都是一群呆子,不过幸好你来了。”
“……”谭闻君陪着笑了下,她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但又盛情难却只好以笑陪聊。
“对了,你以前住在什么地方?”
“南下的一个小乡,无远名,谢四小姐大概未曾听闻。”
“你们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谭闻君会心一笑,“山有四季之彩,豆苗稀下草花竞相盛开,男女耕织,互相劳作。承天之恩,倚天之欢。”
“那一定很美好。”谢安兰拍了拍手。
“是呀,很美好。”谭闻君暗自叹想。
“哎。”谢安兰惊喜的叫了声,后低声道:“这就是父亲请的新夫子,当真是好看极了!你可不知我们以前那夫子六十多岁的老头上课含糊不清听着就让人犯困。”
谢安兰挤了挤谭闻君,挑眉问道:“你看看帅不帅?当真是个玉郎啊!”
谭闻君这次投去了眼,怔怔地看了会儿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像……像……蛇。”
“蛇?这东西多可怖,你怎么这样比喻?”
小鱼将纱布卷了起来,随之夫子站起身,道:“请各位学子拜孔夫子。”
众人随声而起,倾身拜向了香火画像。
谭闻君跟随着谢安兰收了礼又拜向夫子,“夫子好。”
夫子向众人行了一拜,坐下身后,众人也跟着落了座。
堂内安静了起来,只有几个童子上前帮忙研墨的声音。
夫子清了嗓,开口道:“我名谢商居,从今日起就是你们此后的夫子……”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谭闻君打了个冷颤,随即打消了念头。
“你在咕囔什么呢?”谢安兰摆着笔,道:“没想到这位夫子姓谢,该不会是我们谢家的哪个远系亲戚吧?!”
“希望各位学子多担待。”谢商居说完话,谭闻君就碰上了那双眼,如今盯来这眼神可真是凉的发寒呀。谭闻君小声喃喃,“最好是你家的哪位亲戚。”
“不过小鱼怎么会在这里?”谭闻君转念一想看向小鱼,恰巧这时小鱼也在盯着她,但见她察觉立马回了眼。
谭闻君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暗自想到:“不对……得找小鱼问个清楚。”
谢商居开口道:“今日我想以一个问题来引出课题——若是各位掌握一地域之权,应当如何治理呢?”
“……”
下面哑口无言。
谢商居继续道:“不要怕,大胆说。”
屏风那边出来一男声:“大力发展农桑,让全域百姓有粮饱腹,有裳暖体。”
“……”谢商居没说话。
那“声音”失落的坐下了。
谭闻英站起道:“锻兵戈之利,征全城武士守于边境巩固一方。”
“治城域只注重军事吗?”
“……”
谭闻思的声音响起,“安保时百姓耕耘种植,动乱时百姓御守战场,故推行兵民不分。”
“这样方六七十如五六十便罢,若是举占山川湖海之万里那朝廷内库可支撑不下来。”
“……”
这时又陷入了一片哑声,大家都被谢商居打击的不敢再出一言。
“那个——站起来说说。”谭闻君正在佩服众人的言辞,却莫名被点了起来。
谢商居一双眸子如剑直直射向谭闻君的身上,“你说说。”
一阵窸窣,谭闻英转头望了过来,谢安兰也朝她投向期待的眼神。谭闻君觉察到周围几双眼睛正盯着她,顿时有些窘迫。
“嗯……”
谭闻君突然想起了魏知鸢,进而道:“制法令普及全域,天子与庶民同罪……嗯……共承天赐包容并蓄,扬其国礼促成一心。”
“……”
“……”谢商居没评价又提起了谢招儿。
谭闻君深呼了口气赶忙坐下,衣袖下的手心却早已涔出薄薄的细汗。
此时谢招儿正在作答,她的答案引用了孟柯的一席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
“好——”这一声好字让所有人都静下心来思考着这番话来。
“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孔圣人及其弟子所留下的一篇佳章。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