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回了府中，谭闻君刚喝了几口甜水主君就派顺子来送了请柬。
如拭接过请柬递给了谭闻君。
那请柬用金花笺纸所作，其上染料也尤为雅丽。谭闻君打开请柬，顺子继续道：“此是魏尚府所发请柬，主要是邀请京中各家公子小姐参加此次的赏菊宴。”
“魏尚府？”谭闻君把弄着请柬实在回想那个刁蛮的魏知鸢。
骆嬷嬷上前一步倾身道：“姑娘此次各家公子小姐都在，姑娘去了定能物选些合适的公子哥来。”
谭闻君将请柬放在了一边，有意装傻充愣，“物色公子哥做什么？”
骆嬷嬷看着自己家不开窍的姑娘急得啧了声嘴，“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骆嬷嬷轻声道：“且你是府内真正的嫡长女理应早些物色个身世好的公子哥嫁了。”
“……”
谭闻君不想听这些话便转移话题对顺子道：“好了我知道了，明日什么时辰走？”
顺子笑着：“主君说咱们不必去早，只用过去挂个脸面就行，所以姑娘不必急午时便可走。”
“好，先去吧。”
“是。”
如拭在一旁激动着，“姑娘奴婢不知给您装扮个什么发型好，若是秋容姐姐在就好了，她手巧定是能将姑娘打扮的美美的。”
谭闻君抿了口甜水，后道：“不必过多打扮，平日就好。”
如拭落寞，“这怎么行呢？难道姑娘不激动？”
谭闻君敲了敲如拭的脑袋，“你家姑娘还不是个什么清心寡欲的神仙。这几天我被父亲限了足，一天就是私塾家里两趟跑，早无聊秃了！”
如拭趴在谭闻君的椅子扶手上不解，“那姑娘怎么不要打扮的美美的开开心心去参加宴会呢？”
“这发来请柬的可是魏尚书府，官大。父亲让顺子带来的话是不必过去太早，过去了也就只是挂个脸面而已，想必父亲在朝中并不与魏尚书交好。我们只是过去作个礼数罢了！”
如拭听完这一句分析怪异道：“姑娘您会不会想多了？”
骆嬷嬷插嘴，“哎，姑娘没有想多。”她眸色一沉，“老奴记性不好竟忘了，夫人当时就和主君发了一场脾气好像是因为主君在朝中结交势力什么的——夫人当时十分气怒说主君与魏尚书作对，就是自利不为民着想。
当时夫人因为这个被主君克扣半月的伙食，那时夫人刚剩下二哥身子骨还很虚弱呢。”
如拭听后皱了皱眉，“夫人也太可怜了吧。”
谭闻君冷笑了下，暗想着“这个父亲当真是如此的自私，可与魏尚书作对到底有什么好处可以捞的？”
——
翌日午时，谭家小辈才到了魏尚府。
魏尚府离皇城只有二十尺远，在此处依稀能看到绵延无尽的红。
府前早已车马挤攘，府内的礼乐声夹杂着微微嘈杂声传了过来。
递了请柬谭闻君才正式迈入了魏尚府，府内有一道流溪绕着围墙一圈，哗哗的流水声与悦耳淡雅的乐声恰成一章。
好几堆人凑在一起观赏着不同品种的菊花。
“谭大小姐——”
人堆里走出来一人锦衣玉佩，魏知鸢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之气。她抬眼瞧了瞧谭闻君，“如今当真是越发长开好看了些呀。”
其她小姐闻言纷纷看向了谭闻君，议论声也四起八落的起来了：“这就是那个“谏臣”？！”“哈哈——”……
不过更多的是嘲笑。
谭闻英上前一步挡在了谭闻君前。
谭闻思在谭闻君身后默默宽慰着她。
魏知鸢听了这些言论向后瞪了几眼带头说话的小姐们。随后声音也渐渐消了。
魏知鸢上前看着谭闻君，但也不太好意思直面谭闻君，就假装对谭闻英和谭闻思他们一起道：“好了，你们既来了便一起去赏花吧。吃食点心也备好了。”
“那就多谢魏小姐了。”谭闻思作了一揖后赶忙拉着两位姐姐走了。
谢家姐妹也来了。
谭闻思见着谢招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向了她。
谢安兰赶来拉住谭闻君的手，“君君没事儿，让她们说去，我们不在乎！”
“嗯好。”
一边独自一人的魏知鸢见着谭闻君已经和别人交好便不禁撅了噘嘴。
“魏小姐——”一些人朝魏知鸢拥凑了过来。“听说您和二殿下最近……”
菊花拘于盆栽之中，一方水天对它而言只是空镜。
“魏贵妃娘娘——二殿下，三殿下到——”
众人纷纷下跪，齐声道：“参加贵妃娘娘，二殿下，三殿下。”
“魏贵妃……素芹姐姐！！”谭闻君抬起头只见万衫之上一人身姿绰约单着纯白一色。
而她的面容比初见之时已然消瘦不少，就连那神情之中所透露出的都是极致的哀伤。
美是美，但是太过哀愁了。就好似残影的花。
“素芹姐姐怎么成了这样？”谭闻君心头一颤。
“这……这……不是？！”谭闻英的声音传了过来。
“诸位都无需行此大礼，赶快起身吧。”
“是。”
一阵衣衫的窸窣声。
谭闻英抓住谭闻君低声道：“姐姐你看那个三殿下，不是我们那日晚上救的人吗？”
谭闻君望去，这才瞧见两人：有一人的面容并不陌生，他明明就是与魏知鸢时常在一起的那位公子。而另一人谭闻君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也能得知是谭闻英口中的那日晚上狂徒。
谭闻君直直望向了魏贵妃，而正巧魏贵妃也看向了她。
“素……”谭闻君正想上前，魏知鸢却遮挡住了谭闻君与魏贵妃的视线。
魏知鸢行了一礼，“娘娘父亲求见。”
“……”
见魏贵妃没有作答，魏知鸢唤了声：“娘娘？”这才拉回了魏贵妃的思绪，“好。”
魏贵妃跟着魏知鸢走过了谭闻君，仅此一擦肩魏贵妃便望向了她，谭闻君能看出魏贵妃所透露出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或许场上只有谭闻君能明白为何魏贵妃的身上萦绕着一股哀伤，为何她终生穿着素白——因为她曾是素芹，不是什么魏素，也没有什么贵妃的头衔。
“怎么了，是不是被贵妃的盛世美颜迷住了？可是我不太喜欢她这种类型，感觉她周围有什么压着她喘不过气似的，哀兮兮的。哎，没办法，可能当今皇上就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吧……”谢安兰在一旁自顾自说着。
——
魏知鸢将魏贵妃带到地方便自主退下了。
大门大敞开，明明是白天，里面却只有烛光维持着光亮。
微暗之中一声音响了起来，“贵妃娘娘请进——”
魏贵妃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这时中年男人的脸才显现开来。
“魏尚书。”
“贵妃娘娘。”
魏尚书端来一杯茶，扫了眼魏贵妃的衣服笑道：“娘娘怎么还穿这么素？”
“……”
“哈哈——”声音与黑暗融为一体尤为空灵，“在皇宫里你要不为皇上穿的鲜艳些，那么这身素就是日后你为自己穿的。”魏尚书不管魏贵妃是何等神情便将茶盏塞在了她的手里。
“娘娘别忘了您的使命啊，荣华富贵您享了，也别只是单单的安静的跟条狗似的蜷缩在皇宫里……哦，不对，狗还会听主人口令。”魏尚书的面容带着笑，但很可怖的在烛光中一闪一闪，“若不是臣委托二皇子请娘娘来赴宴，娘娘怕不肯来见臣了吧？”
魏贵妃身体抖了抖，随后捏紧袖子镇声道：“并不是，皇上近日缠得紧了些。”
“哦，是吗……那便好。贵妃娘娘记得聪明些在宫中好好活着，未来大计，以及你的荣华富贵可都靠着你呢。”
烛光无限放大着人的影子。
——
谭闻君站在少人的地方思虑着。
这时魏知鸢走向谭闻君，一副凌气问道：“不打声招呼吗？”
谭闻君看着魏知鸢，质问：“这就是你们给她的荣华富贵？！”
“嗯？什么？”魏知鸢一时没明白但很快她清楚了谭闻君所谓的“她”指的是魏贵妃。
魏知鸢无奈笑了笑，“你不是看到了吗？万人遵从，万人供养，贵妃之衔。”
谭闻君驳斥，“可她并不幸福！！”
“幸福与荣华富贵两者都要也太痴心了吧？”魏知鸢指着盆栽中的菊花，“你看看它们，每日受着专人打理，浇着上好的肥料，如今又受万人观仰，可你觉的它们幸福吗？只能局限于方圆盆栽之中。”
“可当时是你们逼迫带她走的！！”
魏知鸢耸了耸肩，“真好笑，她要是不想跟我们走大可想着法子自尽，如果当时她选择在屋中撞死，我们也不知道管不着喽。”
“难道她抵抗的方式只能选择让自己死亡吗？”谭闻君心中难受，“为什么你们觉得她的权利就只有死亡？你们口中的“她为何不自尽以表心志”不过是你们逼迫罪行的转移罢了！！”
“你！！”魏知鸢被怼的说不出来话了，她紧紧咬着唇，憋红着脸道：“你竟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鸢儿——”赵云逸走了过来，他瞧了眼谭闻君礼貌道：“谭姑娘。”
“……”
赵云逸看了看两人之间瞬间明白了，“怎么？你们二人又拌嘴了？”
魏知鸢抓住赵云逸的衣角就要走，“云逸哥哥我寻了些好吃的点心，我们一块儿去尝尝吧。”说罢她还用袖子擦拭了下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赵云逸在旁手足无措起来，“她惹你生气了？”
“没事儿！眼睛进沙子了。”